云绾到底在宫内历练几年,最先反应过来,敛起面上哀色,她理了理衣衫从椅子上缓缓站起,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优雅的气度。
“爹爹,阿娘,先止了哭声,看看外面的情况吧。”她轻声提醒着。
轻软清甜的嗓音,却带着一种叫人心神安定的力量。
云七爷和七夫人晃过神,连忙抬起袖子擦泪:“是是是,这就去看。”
说罢,夫妇俩连着云靖安一同出了门。
云绾考虑到自己现下的身份,并未出去,而是躲在门扉后,从窗纸小心翼翼窥听着外头的动静。
“圣旨到,庶人云士明接旨——”
这细长的嗓音传来,云绾在门后心脏狂跳。
圣旨?司马濯到底在搞什么鬼。
深深吸了一口气,云绾忍不住抬手,沾了些口水将窗户纸捅破,从那小小的孔洞往外看去。
只见一青袍太监手握圣旨,爹娘和哥哥以及小丫头春草、小厮荣保齐刷刷跪了一地。
那个太监,云绾有些印象,是紫宸宫御前当差的,好似还是李宝德收的第几个儿子……
在小院里平静安稳地过了几天,再看到宫里的面孔,云绾生出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恍惚间,那头的青袍太监已经念完旨意。
皇帝感念太后护驾之恩,赏了云七爷一个无足轻重的官职,从六品的司农寺苑监。
云七爷受宠若惊得接了圣旨,叩谢隆恩,并请太监进屋喝茶。
那青袍太监微笑婉拒:“云老爷客气,天色不早了,咱家还急着回去复命,今日这茶就罢了。”
说着,他便带人告辞。
不知是不是云绾的错觉,总感觉那青袍太监离去之前,朝堂屋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好像,知道她躲在这后面。
不对劲,今日这一切实在太不对劲了。
司马濯又是放了牢中的云家人,又是给自己父亲赐官……他怎会这么好心!
云绾惴惴不安,只觉自己陷入一团看不见前路的迷雾里。
直觉告诉她,事情不会这么到此为止,后面司马濯应当还有动作。
可她实在想不到,他会有什么动作。
“皇恩浩荡啊皇恩浩荡!陛下真是心宽仁慈,不但不计较我们云家从前的过错,现下还恢复了我的官身!”
送走太监后,云七爷拿着圣旨简直热泪盈眶,甚至还朝皇宫方向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一旁的云七夫人神情复杂地看着,心口五味杂陈。
院内的小丫鬟和小厮则是齐齐朝着云七爷道贺:“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就连左右邻居听到动静,也前来恭喜——往常他们是不敢于这家人打交道的,现下听说人家恢复官身了,自要上前混个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