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槐起身道:“将军一早回来,这会儿还没用过早饭吧?”言毕,将椅子拉到元南聿身边,又盛了一碗米粥放于他面前。
元南聿静默地坐了下来,他本没什么食欲,见桌上菜色还算可口,就简单的用筷子挑拣了几下,随意吃了几口,再喝下一碗粥,就什么也吃不下了。
两人各怀心事,对坐于桌前,却只顾闷声吃饭,一餐毕,元南聿抬首问她:“你要与我和离之事,到底是真是假?”
“是真的。”
“你是真心如此,还是受了何人逼迫?”
“无人胁迫,是我自己的主意。”
季槐坦率应承,面上毫无顾虑之色,元南聿知她干脆果断的脾性,知道此事她定然是下定了决心。
季槐问道:“我这样做,将军可否恨我?”
元南聿淡笑着说:“当初你我有约,在外是夫妻,在内则以兄妹相待。你肯嫁与我,也是图我能照顾、怜惜你,给你和孩子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如今你能有更好的归宿,总好过跟着我担惊受怕,我只为你高兴,又怎会恨你。”
“我实在不知传言竟是真的,你真的与陈霂有情,若早知如此,我绝不会与你做这一场夫妻。”
男子之间的恋情,毕竟有悖人伦,若是传扬出去,更不光彩。
季槐这样决绝,并不让元南聿感到十分难受,初时还有些伤心,如今却已能释怀。
“若你他日出嫁,我便再为你添一份嫁妆,许你足够的尊荣体面,必不让夫家敢看轻了你。”
元南聿起身要走,季槐却唤住了他,再回首时,她已不似先前那般面目从容,眼里也似含了眼泪。
“将军,我知道你是好人……”
元南聿始终将季槐作家人看待,她能不恨他,还能念着他些许好处,让他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
“我并非不知你有许多不能言的苦衷,我那日心中千头万绪,不该说那样的话伤你。”
“你怨我也是应该,我不会放在心上。”
“将军。”季槐唤了一声,朝他缓缓跪了下来,“我被人掳走,你千里来寻我,危难之时,更不曾抛下我不管,如今我却为了自己,弃你于不顾……”
季槐似要忍耐不住,险些掉下泪来,她涩然说道:“我不过是一弱质女子,当今天子喜欢你,我即便对你有情,又如何能争得过他?这个道理,将军不会不明白。”
元南聿淡笑着,点了点头。
有什么不能明白的?
陈霂不会对他放手,他又没有保护季槐的能力,她为自己安危考虑,何错之有?
到底她对自己并不情深,能在这无用的情爱中及时抽身,保全自己,才是明智之举,也能让元南聿的良心好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