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抱着路见星睡觉,能容易早睡着就奇了怪了。
躁狂类的药物吃了嗜睡,这一威力盛夜行早就体验过了。
“你这药吃了是嗜睡不是催眠,”医生看他一眼,正在纸上记录着什么,“这药是精神类的,能多吃吗?”
“不能。”盛夜行说。
“药吃多了不好,能不吃就尽量不吃,”医生扶了扶框架眼镜,劝慰道:“睡不着就听点舒缓的音乐,不要睡得太晚。”
“行,”盛夜行攥紧纸张,打了声招呼,“我先走了。”
出了医院,盛夜行也没走。
盛夜行去文具店买了根黑色的马克笔,把兜里装的机车木雕的后视镜涂成黑色,在车身上写了个“猎路者”。
这就是他自己那辆车的型号名,没想到挺赶巧,真成猎“路”者了。
每天早上他都比路见星先起床来,就在浴室偷偷弄一点儿,想争取在生日前做好送给他,这下终于大功告成。他手里的木雕早已不像上个月那样粗糙了,边角都是细细打磨过的,路冰皮儿绝对喜欢。
对于“生日”,盛夜行的理解还颇为模糊,他也不觉得长大是一件多么好的事。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属于路见星的十八岁永远不要到来。
但是,只要是凡人,都躲不过要长大的命运,也会去面对自己的一片天地,然后一辈子自己对自己负责了。
刷了个单车骑回酒店,盛夜行叫了个蛋糕外卖,在酒店大厅等蛋糕到了再上去。
早上走的时候路见星还没醒,没能及时说一声“生日快乐”。
盛夜行拎着蛋糕回房间,路见星正拿着手机,有点儿懵地看班上好多同学在班群里刷屏,都是祝他生日快乐的。
他们那里的学生接触社会少,大多都比较直接,什么话都说,无非是希望路见星尽快好起来,尽快融入他们。
“我说的,”盛夜行把蛋糕拎到桌上放好,“你应该得到很多祝福,很多很多。”
他说完,走到路见星身边,往路见星被空调吹得发凉的脸颊上印了个吻,“热得一身汗,我去洗澡。想吃点什么?”
路见星知道他在问午饭,但还是说:“蛋糕。”
“行吧,等下一块儿吃,”盛夜行深呼吸,用掌心在衣摆擦了擦汗,从兜里把小木雕掏出来,看似随意地说:“喏,送你的。”
“啊。”
路见星双眼都发光了,他实在太想念被唐寒没收了车钥匙的摩托车了,那是盛夜行的“七彩祥云”,能载着自己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装……”他捧宝贝似的把礼物接过来,看了看自己的行李箱,完全不知道把它放在哪里。
“放行李箱里就行,回市二了摆寝室里,”盛夜行说,“喜欢吗?”
路见星点点头,但还是重复:“装!”
看他眼神完全已经黏在木雕上边了,盛夜行笑着问:“装箱子里啊。你非要拿着?”
路见星只是说:“身边。”
“装你衣帽兜里吧。”盛夜行一挥手。
“丢了。”丢了怎么办?
“我刻了挺久,你别弄丢了,”盛夜行抬眼瞥过去,“丢了的话,哥再给你整个。”
别说整个了,“整”个世界都行。
洗完澡出来,路见星抓着他新研究好的玩具——吹风机,自告奋勇地要给盛夜行吹头发。
“我这寸头有什么好吹的,”盛夜行哭笑不得,“得长点儿再吹,我这不用吹,知道吗?”
“哦。”路见星伸手要去扯插头。
盛夜行又觉得不能打消他的积极性,伸手把人揽过来,再乖乖低下头,“吹吧。”
吹风机在头顶响了会儿,路见星又默默地把吹风机收好。
他手里还握着那个猎路者的木雕。
意思是,今天开始我就十八岁了吗?想想都好笑,在他六岁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是三岁,妈妈花了好多时间给他解释人一年会长一岁这个事。
“天快黑了,”盛夜行看一眼,落地窗外夜幕即将低垂,天空的颜色正在缓缓变暗,“现在你十八岁了。”
天快黑了,星星也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