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单笔记中说,人多,形成更大的能量。人和人相互需要,建立关联,形成大的形式,有组织的。
粉笔给了小勤一小部分,够一天的,其他自己留着。
放学了,立本一帮人经过壕沟,看了一会,说挖了这么长时间,要干什么呀?要砌墙,厂子要圈起来;有铁丝网嘛;拦不住,有人钻进;还有电网嘛;电网不总给电;那猪狗都被电着了。石板哪去了?那一条板子桥没了。
小盈喊小家比迈步,看谁远。划线,踩板条,跳,看脚跟的地方,用棍儿划记号。晓宇想跳壕沟,近前看,沟一人多深,害怕了,“平地,我敢,平地我肯定能过去。”小盈拿棍子,量一下沟有多宽,然后在地上划线,精准!“跳吧。”晓宇一跳没到线,小盈笑得咳嗽,“这水平,多亏没真跳,要不真掉沟里啦?”
小家站那头了。
“你咋过去的?”小盈问。小家比划:“从那边,绕过来的。”小林从把头儿那家院子的堆放物中抽出一根毛嗑杆子,有两米多长,顶部是拐弯的。他跑回来,向沟对面小家搥,小家往后躲,小林凑到站沟沿边,伸出去想用毛嗑“拐脖”钩住小家脖子,小家伸手拽住毛嗑杆子,往回拉,小林站不住,掉沟里了。
“上来呀?”晓宇递毛嗑杆子,小林拽着上,折了。立本让人在后面拉住自己,探身把小林拉上来。小林捡土咯,往那边接二连三打,立本说算了算了。
小全问:“这啥时候建呀?”小盈晃脑袋。小林说:“你爸不作图纸吗?”“不知道。我爸回家啥也不说。”
小孩与土亲,愿玩土,手指甲常有黑色。大点儿孩子喜欢砖瓦一类的制成品,再大的喜欢现实生产生活里用的大东西。立木和他的一帮人来了,抬起沉重的水泥板,把它立起来,往沟那头放倒,没搭上,砸进沟里。
又一帮人来了,有个长疤瘌眼的,指唤同伙,“这地方咱们在这,让他们都远点儿滚蛋。”
人被欺凌阻遏会愤怒的。“干,干这些王八犊子。”立木一帮人拿起石头,砖头。
“这个人是哪的?太他妈凶。”“是上届的。”“脸被刀砍过。”“立新认识他。”被砍时抱头鼠窜,伤好了,疤瘌成了招牌。
孔晓华把帽檐往下遮到眉毛,贴在立木身后说,“好汉不吃眼前亏。”
立木让立本他们赶紧走,“离远点。”晓宇说:“我们在这儿帮你。”立木瞪起眼睛说:“走!”
人往两头分开跑。小家拉立本走:“回咱们那玩。”立本他们走,但没走太远,站住看。
两伙人在讲什么,然后各出一个人。出的两人先把手里的“加拨什儿”放地上,然后走近,抱腰,支架子,踢腿,抱腿,按倒压上去,翻滚。双方都叫停,拉起自己人。疤瘌眼上,有刀没用,掏出来扔一边。这边立木出。两人也不说话,上来就打,打得没有功夫,胡乱地打,就差女孩子的招数没用上啦。“也没啥呀。”小林说。疤瘌眼个子高,立木明显吃亏,够不着对方,近打不了,渐渐招架不住。
小国他哥上来拉拽立木,立木马上撤退,——像狗扔下了嘴里的骨头——立木上街里,去找姨家的小军,他认识的人多,有厉害的。一伙的人看立木败了,撒腿就跑,那伙的人就追。有大人下班了,叹气晃脑袋,“这些小年轻儿的……”
晓华早跑了,他知道疤瘌眼的爹是厂里的一个头儿。那疤瘌眼虎了吧唧,仗着爹的势,啥都敢干。老曲说,有优越感的人,没正常的回应,缺少人的东西。
小翠、春丽、小静、小珍被憋在南边,现在才敢通过这段路。小民、小林等一堆人也跟着过来了。小林在后头摸小翠的头发,小翠晃荡头,瞪他。春丽也看他。小林退后了。
小民在道边捡了一个瓶子,在几个女孩后边摔碎了,“咣!”“真响!”小珍吓了一跳,赶紧进了自家的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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