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虽然不说话,但其实内心也和凌月是一样的想法。
“去,当然要去,能找全尸尽量找全尸,就当是最后能为父亲尽的一点绵薄之力。”
何淑宴的眼神很坚毅,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神情里稍纵即逝的抗拒。
乱葬岗去是要去,但怀抱一颗头颅走街串巷,显然是很容易引发骚动的。
因此纵然何淑宴不舍,但也只能回了一趟蘅芜院将头颅妥善安置好后再出门。
而这主仆三个人回府时就已经有机灵的丫鬟跑去了蘅芜院给惜君通风报信。
“带了何国公的头颅回来吗?她对自家人倒是个孝顺的,可惜了对外心狠手辣。”
惜君听见春堂汇报的时候正懒懒的投喂着碧水台湖里的鲤鱼,她撒下了一把鱼饵,引得众鲤鱼竞相争斗。
老天爷到底还是偏心了何淑宴啊,她好歹还得了一个完整的头颅。
自己的阿爹阿娘呢?那烈火烧灼后成了一堆焦骨不说,还被烧断的悬梁砸的四分五裂,拼都拼不出哪里是哪里。
“估摸着一会儿还要出去,乱葬岗可远着呢,在城郊,王妃若是要用马车,主儿是允还是?”
如今的王府权利早已经握在了惜君的手里,何淑宴也不过是占着一个王妃的虚名。
若是惜君不点头,王府的马车何淑宴使用不了,到外头去雇佣马车,凭借她人人踩一脚的口碑,只怕也是难事。
“何淑宴再落魄也是王爷的正妻,出门在外都代表着王爷的面子,一辆马车而已,王府又不是供应不起,随她去吧,省的显得我们小家子气……”
惜君的语气轻飘飘的,眼睛却划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暗芒。
她当然要纵容何淑宴去往乱葬岗,不满怀希望又怎么能失望的彻底呢?
何淑宴来到王府正门的时候,已经有一辆熟悉的马车静静地等在门口了,依然是之前的华盖马车,车夫也是之前的那一位。
何淑宴眼睛里闪现了一丝轻微的动容,在王府原来自己也不是一点人心都不得的。
都说患难见真情,她对蘅芜院的丫鬟们也好,出行的车夫也罢,出手一向都是阔绰的,有人记着自己的好也是应该的。
“王妃上车吧,乱葬岗路远,即使是快马加鞭驾车去也得半个点呢。”
车夫脸上挤出了一个笑脸,恭维的模样与从前别无二致。
“辛苦了。”
何淑宴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在嬷嬷和凌月的搀扶之下上了马车,撩帘子前,她破天荒的对着车夫道了一声谢。
这放在从前完全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都遇不到的事情,然而得到了一直想要的尊重,车夫的脸色却并没有因此而好转。
他压根不愿意跑这一趟,但得了蘅芜院的命令不得不为而已,他还是更喜欢何淑宴从前无法无天的样子。
如此报复起来的时候,心里才没有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