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沈云志不仅没有恼羞成怒,神色反而渐渐缓和下来。慢慢的,他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
他想,他终于弄明白凤瑶的敌意从何而来了。
“当年之事,多有隐情,你并不知晓,其实我都是为了你好。如今我脚跟站稳,再不会让你与豆豆埋没在这山野之间,你莫与我置气了。咱们一道回京,往后锦衣玉食,全都给你。”沈云志温柔地说道。
不得不说,沈云志还是很懂得凤氏的心理的。这话如果是凤氏听了,必然会心软下来。可是沈云志错就错在,他不知道凤氏的身子里,早已住了另外一个灵魂。而这一切,都是他一手导致。
“回京之后,我会想办法与你正名。”沈云志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凤瑶手中的匕首,“刺杀之事,我也会调查清楚。如果是夫人做的,我也会与你一个交代。”
瞧瞧,多么滴水不漏!他只说与她一个交代,却没说与她一个公道。若是凤氏在此,只怕要点头应了。她自卑于自己的身份,沈云志肯要她,她已经欢喜不已。如果沈云志肯给她一个交代,那必然是心中有她,直是万死不辞了。
凤瑶却不愿太多地体会凤氏的想法。凤氏没有受过教育,无法认清人与人之间的平等,更认识不到自身的价值以及应得的一切。她的选择,并不能作为参考。
“如果确实是苏玲珑刺杀我,你打算如何处置?”凤瑶问道。
沈云志微微皱眉,有些不耐:“此事尚未有定论,你休要胡乱揣度。”
“我是说如果。”凤瑶加重语气,又问道:“如果确是苏玲珑所为呢?”
这话本是沈云志为了敷衍凤瑶,似是而非说出来。只见凤瑶竟然抓住这一点,不依不饶起来。
“我只怕说出真相,你并不相信,反而认为我在为夫人脱罪。关于无忧楼,你有所不知,但凡接了任务刺杀一个人,必然不死不休,哪怕雇主都不能收回从前的命令。而你还活着,又捡到了这匕首,可见此事有蹊跷。”
“无忧楼流传着一种说法,杀器在则人在,杀器丢则人头落。”说到这里,沈云志有些怀疑地看向凤瑶,“莫不是你从哪里捡了这匕首,故意栽赃陷害我与夫人?”
沈云志心底里是瞧不起凤氏的,否则也不会不假思索就将“栽赃陷害”的罪名安上来。
凤瑶心中明晓,他此来仅仅是为了豆豆,要她一起回京,多半是顺道而为。只是不知,他在京中到底有着什么不顺,才大动干戈地非要接走豆豆不可?
“娘亲!娘亲!”正想着,院子外头的小路上跑来一个小小的蓝色身影。
豆豆抱着小狐狸,跑到院子门口,看到一辆华丽得吓死人的马车,顿时吓得脚步一顿。躲在路边,贴着篱笆慢慢蹭了进来:“娘亲——”刚进了院子,只见院子里还站着一个身穿锦服的男人,又吓了一跳。一边抬起大眼睛打量着沈云志,一边慢慢蹭到凤瑶的身后。
“娘亲,他是谁啊?”豆豆躲在凤瑶身后,小声地问道。
“豆豆,我是你爹!”沈云志的目光,此刻如火焰一般,满满的炙热。然而这热度,却一丝也没有分给豆豆,而是全部落在豆豆怀里的雪白一团上!
看着豆豆怀中的小狐狸,沈云志直是激动不已——这个巴掌大的一团雪白,若是他没有看错,便是极为罕见的冰狐!
冰狐全身都是宝贝,血可入药,齿间有剧毒,聪明通灵,最是衷心。若是从幼崽开始抚养,长大后冰狐认主,主生狐生,主辱狐死。冰狐之罕见,可遇而不可求,至于冰狐幼崽,更是百年难见!
而豆豆怀中这只,显然就是冰狐幼崽!
沈云志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见冰狐幼崽,望着豆豆怀中的眼神炙热无比。若是借着太子的名义,把冰狐幼崽送给皇后娘娘做生辰之礼,定可为太子博得孝顺的好名声!
饶是他素来冷静自持,此刻也不禁掩不住激动,面带红晕呼吸急促起来。他这个儿子,真是给他带来一个好大的惊喜。
良久,沈云志终于移开目光,看向凤瑶身后仅仅露出半张小脸的豆豆,以毕生罕见的温柔声音道:“豆豆,过来让爹爹瞧一瞧。”
“爹爹?”豆豆满脸疑惑,乌黑的大眼睛眨了眨,忽然想起不久前的一幕,登时愤怒地道:“你就是那个将娘亲打伤的坏人吗?”他本来捉着凤瑶的衣角,躲在凤瑶的身后,此刻却站了出来,张开手臂以保护的姿态大喊道:“坏人,不许伤害娘亲!”
豆豆这番维护的举动,让凤瑶心中一暖,不枉她这些天疼他。
豆豆年纪幼小,而沈云志又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凤瑶自然不会让豆豆站出来。一只手按着他的脑袋,把他按回身后:“豆豆,这个就是之前打伤娘亲的人。只不过,他不是你的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