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清好不容易给凌羲光买了药,又开始胆战心惊地左躲右躲,肚子饿得冒酸水,凌羲光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身上的伤口开始溃烂,直接陷入了深度昏迷。
宣清被那群妖兵逼得进退无措,一怒之下将凌羲光揣在怀里,钻进一个小桥洞里。
一人一龙缩在小小的桥洞里,无法屈伸,困窘得令人发笑。
宣清生无可恋地蹲在桥洞里,委屈了一日的心情无处发泄,萧瑟的晚风吹过来,她即刻打了个冷战,而后抱紧膝盖,嘴巴一扁,开始数落身侧那条重伤昏迷的魔君殿下。
“凌羲光,你不是说咱们以后都不用睡桥洞了吗?”
无人回答,宣清更委屈了。
“坏龙!说话不算数,骗子!若我上了药,你再不醒过来,我就……我就再也不信你!”
她骂骂咧咧地给他上完外敷内服的各种药,尔后自己也累倒在一旁。
凌羲光吃了丸药后,恢复得很快,身形也逐渐变大,他被窄小的桥洞挤得醒过来,才发现宣清正歪七扭八地睡在自己怀里,而她就算睡着了,那张小脸也很不高兴地挤在一起,蔫儿不唧的。
他静静地瞧着她为了照顾他而变得沧桑的面容,恍惚间,时间似乎倒退了数百年。
彼时两人修为全无,才在某个镇上落脚,饥寒交迫之际,棺材店的老板相中他声音清越,便要他去给人当歌师,哭丧卖钱。
这哭丧也是一桩体力活,他时常要跑到别的郡县去唱,从东头唱到西头,一唱就是几天,唱完后,他就会找个钱庄把钱寄给宣清,然后根据季节变化,提醒她多穿衣,买些吃的用的。
头一次寄钱回去的时候,凌羲光还特意日夜兼程地赶回去看她的反应。
只见宣清坐在榻上,爱不释手地捧着那些金子布匹,笑得十里八乡全都知道她有钱了。
此前的宣清只是老鸨赚钱的手段,作为一个并不受欢迎的卑微小娼妓,她至多只能从鸨母那里获得一顿饱餐,并没有任何资格拥有这些金光璀璨的东西。
她的心中对钱银并没有多大的概念,只知道钱是顶好的东西,有了钱就可以吃饱饭,还可以赎身。
“哈哈哈,我也是个有金银细软的人了!原来这就是金银,这些才是细软!”
那是凌羲光自遇见宣清以来,头一次见她笑得那样真心实意,欢欣雀跃。
同时,他的心也随着宣清高涨的情绪一同雀跃起来,这种奇妙的满足感让他感觉哭丧也不是多么令人厌恶的一件事了。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宣清便偷偷地跑了出去。
凌羲光知道她或许会给自己买些吃的用的,索性就随她去了。
待到傍晚,他还在灶房里炒菜,蓦然听见屋外有许多个脚夫拉车的声音,开门一看,好家伙,东西拉了一车又一车,装的全是不值钱的花哨玩意儿!
凌羲光当即气得大脑一片空白。
原本,这些钱足够他们供十几日的房钱,再买些吃的用的,剩下的钱他还能谋划些自己的事,现下全都给宣清霍霍光了!而这个罪魁祸首竟还在外头继续逍遥!
凌羲光气得肺都要冒烟,锅铲一撂,跑出去寻她,果不其然,她在街角的一家布铺试衣裳。
看到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遗憾的神情,掌柜越发不耐烦的语气,凌羲光猜测,宣清不舍得买。
不舍得买就是不会继续花钱,凌羲光迟疑地蹲守在一旁,拼命忍住想要走上去将人抓回家的冲动,想她到底还要做什么。
但看着她将那衣裳拿起又放下,一会儿又披在身上比试,凌羲光又察觉出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