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车上胡亥和景娥打情骂俏,隔着十步的另一辆车上,曹穿也把弩递给景硕他们:“主上说,这辆车上某只管御车,射猎由两位来。”
景硕看看景魅,两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景魅对曹穿说:“我等皆是酒肆仆役,没有用过弩,还是让景硕驾车,尊驾来射猎吧。”
“没用过又有何难?”曹穿板着脸拿起弩,把用弩的几个步骤分解演示给两人看:“这样,这样,然后这样,不就行了?弩不比弓,弓难学,弩易学。大秦征战四方时,所征招的士卒原来不过是农人,也没用过弩,不是很快也就学会了?秦军以弩为主兵,就是看在弩易学易用的角度上。”
他把箭取下来,按动扳机空射,然后把弩和箭囊塞到景硕手中:“主上说由你们射,你们就正好用这个机会玩玩,反正射不中也没人跟你们要箭矢的钱。”
景硕面带难色的接过弩,然后略略一使劲就轻松的拉上弦,把箭装上,递给景魅:“要不,一会儿你来射?”
景魅看了看景硕的神色,接了过来,垂下箭尖,向车前方向看着,等两队家将驱赶猎物的成果。
忽然,前方一里左右传来了一声号角,公孙桑喊了一声:“他们围住什么了。”
驾车的智秦说了一声:“主上安坐。”然后一抖缰绳,马车立即向前冲去。那边曹穿显然也听到了号角声,见胡亥的车子冲出去了,也跟着起步前冲。
驰过一片高草,几百步外就看到九名甲卫分散成一个半圆向这边逼近,圈子围进了不止一只野物,有两只狍子和一只鹿,还有几只野兔。甲卫们对狍子和鹿没有使用弩箭,只是纵马驱赶,野兔窜的快个头又小,所以看到野兔快到圈子边上,就有甲卫射出弩箭阻截,惊吓野兔。看到车驾驰来,甲卫交叉换位,六名持弩的甲卫分散到两侧,避免箭矢误射。
野兔因为跑的快,率先冲到了车子跟前,景娥有点紧张,一箭射出虽没射中但也离得很近,正在野兔头前。野兔被惊吓的横向一窜,就窜到了曹穿的车前,景魅举弩就射,不知是不是赶巧了,正中野兔的腰腹。
景硕一声喊叫,听上去却似乎没有欢呼的意味。
胡亥车上那把弩因为需要张弦上箭,所以其他野兔抓住这个空隙想溜,车侧的两名甲卫之一射出一箭,又留下了一只野兔。而当景娥再次端起弩时,正好一只狍子直直的撞了过来,她立即扣下弩机,那狍子简直就是撞到了箭尖上一样立时倒地。
那边景魅的运气似乎被野兔带走了,比狍子还大的鹿冲着他的车子冲过去,他的箭矢却离鹿半尺远错开了。
车子的灵活性没法跟马比,曹穿虽然已经很迅速的把车子横了过来,但还是差了一步没有阻截到那只鹿。好在甲卫们看到跑了一只猎物,两辆车上又都来不及张弩上弦,于是两名甲卫射出箭矢,把另一只狍子也给留下了。
第一轮围猎已经算很有收获,两只狍子两只野兔,但这边十几个人,似乎有点不够吃,九名甲卫再次出发,向另一个方向去围捕。
胡亥满意的看着景娥:“小美娥技艺不错嘛。”
景娥有点不好意思:“郎君休要取笑,那像小鹿一样的野物一直冲过来,瞎子都能射中。”
“那叫狍子。”胡亥回身一指丢在车后挂着的猎物,“东南的楚地应该没有这种动物吧。”
“嗯,看起来像小鹿。”景娥点点头,“不过楚地的鱼多,还有雉鸡。”
话音未落,驱赶野物的甲卫方向又是一声号角,两辆车立即向那边转头驶去。
这面是一个缓上坡,不过地面很不平整,有很多低矮的灌木分散在草丛中,使得驾车的智秦和曹穿需要时时避让,也使车内的胡亥和景娥时不时的就会东倒西歪一次,胡亥索性一把搂住了景娥不松手,景娥也不躲避就一直靠在胡亥身上,心里觉得很踏实。景硕和景魅十几步外看到这一情况,两人不由得嘴角都挂出了一个苦笑。
两车向前冲了百步左右来到坡顶,只见前方鸡飞狗跳的被甲卫们轰出了一群飞物。这回甲卫们没有等胡亥来了再猎,因为这些飞禽虽然很肥胖但依旧能飞,所以很难控制它们的方向,所以他们已经率先开始射杀,三只雉鸡中箭落到地上,还有三、四只扑拉扑拉的向车子方向飞来。景娥射出了一箭,未中。景魅射出了一箭,正中雉鸡腹部。胡亥车边的两名甲卫也都射出箭矢,其中一箭射中一只雉鸡的翅膀,那雉鸡歪歪扭扭的飞过车头十步左右落到地上,仍然奋力带着箭向前扑腾,被一个甲卫纵马追上,一弯腰从地上抓住脖子一拧,就搭到了马背后面。
“可惜,”公孙桑舔舔嘴唇摇摇头,“咋就忘了弄几只猎犬来。”
“算了吧,来之前也没有决定是不是要围猎。”胡亥把搭着景娥小蛮腰的手臂紧了紧,“景娥愿意围猎,咱们就猎着乐乐。”
说完和景娥对视一眼,两人同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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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桑,你把所有猎物都集中到那辆车上,先回那个宫院去烧烤一番,我等慢慢向回走。这里也没路,车子颠簸的骨头疼。”胡亥吩咐着。
公孙桑“嗨”的应声,下车召集所有甲卫,把猎物都搬到曹穿车上,两名甲卫骑马跟随曹穿的车子向回程方向驰去,其他甲卫则继续拱卫在胡亥的车驾周围。
景硕和景魅本还想要留下来换车跟随自家主人,可曹穿他们根本没给他俩说话的机会,直接驾车快速奔驰。景魅刚要张口说点什么,车边甲卫正好一道凌厉的目光扫过来,他咽了口吐沫,直接就闭嘴了。
等胡亥回到宫院时,院外空地上已经架起了薪柴,两只狍子在两堆火上分别烤着,野兔也已收拾停当与狍子一同在烤。进到院内,侧边房前也架起了薪柴,在两口铜鼎里煮着雉鸡。马匹围猎前已经喂过,所以拴在院外。
胡亥去接景娥的时辰是巳时,因为知道要去上林苑出游,都是早早就用过朝食的。只是这一路颠簸,后又加上围猎,因此这时候也都饿了。雉鸡煮熟比较快,胡亥和景娥都先吃了一些。当然这些飞禽不够甲卫们塞牙缝的,他们人数又多,只能先垫垫。
吃过煮雉鸡,那名甲卫扮成的寺人,请胡亥和景娥到侧殿小憩,说两边的侧殿内都有床榻。胡亥并不觉得很累,就在主屋席地而坐,让景娥去侧殿休息:“狍子烤好至少还要一个时辰,当晚食用吧。你先去睡一下,我给你守卫门户。”
景娥本想拒绝,但听到胡亥说为她守卫门户,心中一甜,乖巧的点头就进侧殿去了。
胡亥替她关好殿内的门,然后把曹穿叫了进来,很近距离的相对而坐,示意智秦守好门户。
“如何?看到些什么了?”胡亥低声问曹穿。
“这二人都善武力,那个瘦小的眼力很强,用弩很熟练。”曹穿略带鄙薄的笑了笑:“居然还想在臣面前作假,开始都说不会用弩,可那小个子在射野兔的时候几乎是本能,所以一击而中。到射鹿的时候想起要作假,故意射偏,可这也偏的太多了,反倒露出了破绽。待到野雉飞过时,又是本能的去射。人一急往往就忘了作伪,所以又是一击而中。野兔跑的快,野雉飞的快,来不及思考,真实本领就都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