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籍烧了荥阳,想必彭城很快就也会有一场大火。”胡亥刚过了峣关进入蓝田,此时他的御车里只有公子婴一人。
“圣上,这个项籍嗜杀,虽然雒阳现在在刘季手里,但刘季显然抗不住项籍来夺,所以雒阳的存留,也在项籍一念之间。”公子婴有些担忧。
“风影阁留在彭城的人,在烧了彭城之后不会全走,会留几个看看后续。若项籍不管不顾再烧雒阳,他们早有我的密诏,会直接把项氏各府邸连同王城一起烧掉。”胡亥恶狠狠的说道。
“臣觉得,彭城若被风影阁所烧,楚怀王无论是从自身安全角度,还是彭城被烧后的惨状不可观瞧上,都很可能暂离彭城,最有可能去盱眙或留县。”
“无妨。”胡亥贼兮兮的笑着:“我又没想杀楚怀王,就是为了恶心项籍。他若把雒阳烧了,我把彭城烧成一片白地,你可想见对项籍的名声会有多大的影响?这种事情是会传遍山东的。这同时也证明了咱们老秦不是真的没有力量对付诸侯,只是本昏君不乐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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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侯遣你而来所为何事?”
项羽正在接见刘邦特使曹无伤,他看着曹无伤双手奉上的刘邦信件也不命人接过来,故意晾着。
“上将军,武安侯先取雒阳并非要自己占据,原本也是帮助韩王巩固韩国,且为上将军先清道路。”曹无伤作为武人,托着一卷竹简并不会累到哪儿去,只是项羽这份轻蔑让他浑身冒冷汗,“武安侯已在此信中将原委详尽禀与上将军,还望上将军细览。”
范增在旁看不过眼,给项羽使了个眼色,项羽才放缓了口气:“那就呈上来吧。”
待曹无伤将信放到案头,项羽从麻套中抽出竹简摊开,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随手一卷,让身边亲兵递给范增。
范增也只是大略的看了一遍,就很和蔼的对曹无伤说:“将军往来辛劳,不妨先下去稍息一会儿,待上将军回复武安侯的信写好,再带回给武安侯。”
看着曹无伤施礼退下,范增又将信细看了一遍,然后环视左右。
项羽会意,将帐内的所有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亚父有何想法?”
范增摇头一笑:“老朽倒是想请上将军示,上将军对武安侯有何想法?或者说,上将军将如何对待武安侯?”
项羽有些迷惑:“既然刘季并不是来夺本将军的粮秣,信中态度又很谦卑,那本将军还会有什么其他想法?命其随本将军夺取函谷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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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增摇了摇头:“上将军还真是心存仁义啊。只是,武安侯占雒阳,真的只是为上将军开路吗?”
项羽眉毛倏的立了起来:“亚父认为不是?”
范增再次摇头:“当初大王约,先进关中者为王。武安侯打了一次雒阳,没有寸进,就南行韩地,然后取南阳。我等虽未曾特别关注其动向,可想都想得出来,他这是要去取武关。但既然他现在又出现在雒阳,老朽猜测,他或是打了一下武关发现难破,或是遣斥侯探查后就觉得破不了,所以又转头再往雒阳碰运气。正好上将军至荥阳,雒阳秦军因王离一路败退,所以也同时弃守了,这才让武安侯得手。”
项羽拧了拧眉:“亚父的意思是,刘季趁雒阳虚而取城,然后要抢在本将军之前去破函谷关?”
范增这回不摇头了,用手抿了抿发际:“老朽也是推断,或许有三种可能。”
项羽向前一俯身:“亚父不妨说来听听。”
“其一,”范增竖起一个手指:“可能就如上将军言,要趁我等与王离纠缠之际,先趁虚取函谷关。只是他没想到秦人不配合,王离并未与我战就先逃了。”
“其二,”范增又竖起一个手指:“武安侯不知是何原因未得武关,而据老朽所知,单就攻城难度,武关不及函谷关难攻。武安侯既然得不到武关,也不太可能再去碰更难攻的函谷关。所以老朽认为,他就是来趁虚抢雒阳,并获取雒阳存粮的。只是上将军未与王离鏖战而轻取荥阳,让武安侯措手不及,所以连忙来信示好做补救。”
项羽的脸色阴沉了下来:“那第三个可能呢?”
“第三个可能,就是武安侯自己解释的,助韩王取三川并为上将军开道。”范增又开始摇头:“可助韩王得了三川,武安侯自己又有何收获?先攻雒阳不得而转向韩地,这一路可用的壮夫已征募一空,不是加入韩军,就是加入武安侯军。再挥军北来,只为助韩王?老朽可不认为武安侯是如此为他人着想之人。老朽认为这第三种可能的实质,还是以助韩王为名义,实则仍是为雒阳粮秣而来。老朽听说武安侯西伐,直到取陈留后粮秣才足供给其募卒,使其现在具备六万卒以上的实力。”
项羽听到这儿反而轻松了:“刘季不过六万卒,就算在南阳还有守卒也不过七万。他既然已在陈留获取可募卒的粮秣,又得了南阳粮秣,只要其与本将军会兵一处伐秦,自有本将军统一筹备,他自己有什么必要再取雒阳粮秣?”
范增的手指交叉顶着鼻尖:“这恰恰就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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