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臣斗胆问一句,此番退兵后,王上可否能在庶民中迅疾征兵,然后再度南进伐秦?若能如此,英布愿再为大王征伐。”英布这话等于是在给李左车下通牒了,你要继续伐秦,我就继续为你效力,否则……
李左车本身也能算是策士,还有一个策士蒯彻就在一旁,两人都听出了英布话中之意,但都装着没听懂:“大将军,孤王思之,暴秦刚得大胜,声威正隆,军心正炽,大将军也知秦以军功论爵,杀心一起势不可挡,所以孤王觉得眼下非是伐秦良机。当下之策,应先稳定国内,将兵分于霍邑、雁门两线抵御秦军,并在代地驻兵防范胡人来犯。没办法,这两郡现在四面是敌,东部对赵王武臣也需要有所防范。”
“不过大将军放心,伐秦乃国策,待国内百姓安定,粮秣充沛之时,孤必多征兵卒,并严格整训成为强兵。不管是用一载、二载或三载,孤都不会懈怠。至其时,孤将仍如此番一般,以大将军全权领军,讨伐暴秦。”李左车就差慷慨激昂了。
一年、两年甚至三年?英布的心凉了一多半,他一心想要成为推翻暴秦之盖世神功第一人,可就李左车这份谨慎,到底是真想伐秦,还是因此一战怕了暴秦?或者,就在两郡之地为王已经满足了?守住这份基业就够了?
英布不再多言,向李左车一礼,大步走出了王帐。
李左车向侍立一旁的罴壮瞟了一眼,罴壮会意,走到帐外,命亲兵在王帐周围三十步警戒。
“先生觉得,大将军的下一步将会如何?”李左车问道。
“臣只能猜测几种情况。大将军可能对大王暂不伐秦不满,这样就可能带走自己最亲信的一曲闯关往山东,脱离大王,这只要看大将军退兵时带走哪一曲就知道了。”
蒯彻满脸带笑:“大将军若有足够的心计,则会利用王上所说的这一载、二载或三载苦修兵法,并在整训兵马时加强自己在军中的势力,这一点也不是不可防范的。若王上不想留大将军于代,可在退兵到界休时,对楚人军进行整编,王上不是已经在界休北驻兵四万了吗?把楚人与程固部和那四万军混编。这样大将军在晋阳若知此事必怒,又无法破此计,毕竟霍邑之败损失了两万多人,王上要其担责他亦无言可辨,所以可能会加速其离代。”
“客卿所言与我所想类似。这样,先生安排人下去,密诏东侧各关,若大将军要出关,不得拦截。”
“喏。”
“召集各部曲所有将领到王帐,安排退兵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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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邑,田臧将军府堂中。
“大王的第二道诏令又来了。假王上一道诏令后上奏说明不可退兵的理由后,大王的这道诏令依旧坚持让我等返回陈郡,可是假王还是不想奉诏,说要再上奏进谏大王,留在荥阳吸引秦师。”
田臧已经不是无奈,而是有些愤怒了:“可假王依旧不采纳某的建言,不愿分兵敖仓西构筑抵御秦军的营垒,还说以此二十万人,抱成一团以现有营盘列圆阵,秦人有多少也不能奈我何。”
大堂内只有一人,李归,张楚将军,领五军。李归是泗水郡的戍役,在大泽乡随陈胜起义。
大堂外,田臧的亲卫已经把将军府整个围了起来,不会有人突入。
“二十万?现在全军也就十八万,已经被荥阳城内的秦军击破了胆,对攻城不但厌倦,而且恐惧。将军,再这样下去,关内秦师一至,全军必溃,吾等皆无葬身地。”
李归也对吴广完全丧失了尊重,你不懂兵没关系,但不知兵却要把控兵权,尤其在当前这生死关头还要抓住权力不放,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将军,”虽然堂上只有两人,堂外还有亲卫守卫,李归依然压低了嗓音:“且不说我军中,就连红荆、武蟜等将军,对假王都颇有微词,更不用说这几日伤亡最重的将军羊圉所领之卒了。”红荆、武蟜、当木、羊圉都是吴广军的将军,各领数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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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臧心中一动:“将军归,你说,如果我等联合抗命,让假王不再插手军事,如何?”
李归瞟了瞟窗户,声音更低:“属将自会领将军此令,但属将却不敢保证红荆、武蟜军也奉将军之令,更不用说羊圉。羊圉虽对假王有所不满,但将军当知,羊圉与将军、假王都出自阳夏,羊圉对假王的忠心还是有的,所以将军欲使诸将不听假王军令,恐羊圉就不会领令。”
“那怎么办?”田臧站起来,在大堂上开始转磨:“某总不能看着剩下这十几万兄弟在这里等死和送死。可如何才能让诸军不再奉假王的军令呢?假王之令只会让兄弟们如飞蛾投火一般在荥阳城这堆大火中被烧死。”
他一边转着,一边懊恼的敲着前额,不停地唉声叹气。
李归的眼中闪过一道戾色:“既然大将军欲夺假王兵权,又想不出妥善的办法,那不如,”他的手狠狠向下一劈,“来个彻底了断。”
田臧一个栽歪:“归,这……大王知道了我们还不是一样完蛋?况且,其他各将能在一旁袖手放任我们这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