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陛下诚意相召,臣愿为陛下说服李左车。”
“诚意嘛,朕诚意十足。”胡亥猛地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回头对叔孙通说:“你可以告诉他,如果他愿意助朕抵御胡虏,朕可将代郡和太原郡交与他,封他为代王亦无不可。他要不愿与故六国反秦者为敌,朕也不会令他去与赵地反叛者作战。”
叔孙通听到这话,挺直了身躯大礼参拜:“陛下如确有此意,臣定完成陛下之愿。”
胡亥坐下来,“博士刚刚还说能为我找到一些策士?”
“臣确有此说。”叔孙通拱手言道:“臣实不愿山东乱局过大而伤民过重。所以臣还有一议,即收山野游侠入军中,免为作乱者所用。”
“此议大善。卿还有何议?”
“呃……臣确实还有一议。”叔孙通顿了顿,“由于山东徭役过重,有不少因触律法而逃逸山林巨泽之人为匪。陛下可择而用之,也是可使其免为他人利用。只是用此类人与秦法相抵触,陛下率先违律,会受到朝堂上……”
“这确实是个难办的问题,朝堂之上坚持理想之臣不在少数。”胡亥想了想,“对此类匪人,博士可有什么见解?”
“臣所知山泽之匪不多,游历间所接触过的也就仅会稽桓楚、昌邑(今菏泽巨野县)彭越、芒砀刘季。桓楚乃楚人,与故楚遗族项梁项籍叔侄交好,陛下难以招揽。刘季亦为楚人,此人虽任过亭长,实一痞赖耳,且势力目前不显。臣以为,昌邑彭越可用。其非深仇大秦者,为匪更多是求财求存。此等人如果能化匪为军,变匪为官,必愿投效。”
这倒不错,叔孙通举了三匪,自己就见过了俩。
“那么博士所说策士……”
“臣可举策士有三,为故楚陆贾、故魏蒯彻和陈留郦食其。”
胡亥急速的思索着,手指也急速的在案头敲击着。
叔孙通没有再说话,看着眼前的皇帝,突然醒觉到,自己似乎自从入殿后就没把这个十二三岁的皇帝当做少年看待,想到这里惊出一身冷汗。现在这么年少就是这么强大的思维,这要假以时日,岂不又是一个始皇帝一样的人物?眼中的敬畏之色油然而生。
“这样吧,我要劳烦博士一番,去给我做个说客。”胡亥的神态从深思转为从容:“我给你派遣安车(四面透风坐着的车)一乘、辎车(带篷带顶可以睡卧的车)两乘,甲士三十,黄金三百镒,你明日就启程往山东为我招揽你所推介之士。策士每人可赠金十镒来咸阳,李左车应无需赠金,但若其需,亦可赠程仪。主要是彭越,既因求财而为匪,赐金两百镒则可安其心。剩下的,卿做路费吧,毋须缴还了。”
“陛下,”叔孙通拱手道:“臣去游说责无旁贷,但臣也不保是否可成功。配以甲士……”
胡亥笑了:“不要你保证成功,相信博士自会尽力。至于甲士,你是否以为这是朕用以监视于你?我向你保证,你就算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走,他们也不会追缉于你,就是配属来保护博士的,山东不平靖啊。”
胡亥继续带着玩味的表情对叔孙通说,“如果博士真的逃离,我会诏令所有郡县查缉叔孙通,然后遣六辔兵车五乘。博士认为,这些兵车用来干什么呢?”
叔孙通也笑了,“陛下想必是要将臣车裂于当场吧。”
“然也。”胡亥站起来走下丹陛,“博士,尽力而为吧。我会命那些甲士完全听命于你,你可让他们改换装束充为家臣等等,随博士自行安排。如果博士能招揽到李左车,就是大功一件,可提爵。再招揽到彭越、一二策士,比照军功可再提爵一等,朕这里不乏重臣之位给你留着。”
“臣必尽全力。”叔孙通稽首而拜。
秦二世元年六月十七日。
大朝会之后,赵高府。
赵高坐在书房里,阴沉着脸。
屋外,府内婢仆们来来往往、鸡飞狗跳的在收拾一应物品准备搬家。屋内,赵成、阎乐、阎央这几个阴谋参与者,一脸颓然的坐在那里。
阎乐迟迟疑疑的向赵高问道:“外舅,诏令我等五日内离开咸阳赴会稽就任,这局势,就无法扭转了?”
赵高差点儿拿几案去砸他,这忒么调包皇帝杀全家的事儿,皇帝都没动剑抹你的脖子,还想扭转?你忒么长的猪脑子啊。
“扭转?且不说夷三族,未杀我等一人就是天大的帝恩,你还贪心咸阳官位?先去会稽郡。如果我等真能把会稽郡治理妥帖,也许,还有回咸阳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