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看来,实业团反而是更好的选择,不仅可以马上有收入,解决了她可能会被切断生活来源的窘迫,甚至还保证了今后人生的稳定,并不比大学毕业后再就业的出路差。
只是花梨自己对于是否将跑步当成终身事业这件事还有点迷茫,这真的是她想要的人生吗?她不想就这样草率地做出决定,所以就这样暂时拖延了下来。
听到花梨的回答后,及川彻低下头思考了很久,然后他终于下定决心般抬起头来,对花梨说道:“我想去阿根廷。”顿了顿,他加强了语气:“我要去阿根廷打排球。”
花梨的眼睛因为惊讶瞪大了一些,然后下一秒,她收敛了神情,非常平静自然地接话道:“好,那就去阿根廷。”
她的反应完全在及川彻的意料之外,他预想了很多痛彻心扉的离别,她会怪他,会怨恨他,会把书包扔在他脸上坚决地说分手,但唯独没有预料到她会如此平静。
而当一周后,花梨拿着西班牙语的补习班宣传单递给他的时候,及川彻才隐约明白她那句“那就去阿根廷”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一起去吗?补习班?”花梨平淡的问道。
“……好。”及川彻被她这超强的行动力所震慑,愣愣的答应了。
第一节西语体验课上完,及川彻反应了过来,拉着花梨的手傻傻问道:“花梨也打算一起去吗?”
“那不然呢?”花梨反问:“两个人起码不会那么孤单不是吗?”
“可是……”及川彻的喉咙哽住,一时竟分辨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不可否认的是,当他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准备抛弃一切去大洋彼岸一个陌生的国度时,就已经做好了不被理解,不被接纳,只能孤身走完这一程的准备。
他把自己幻想成一个孤绝的勇士,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对抗心底对他乡和未知的迷茫和胆怯。
但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就这样轻易地说出了要和她一起去的话,好像那不是一个上万公里之外的说着陌生语言的国度,而只是一个就在隔壁的城市那么简单。
不可避免的,及川彻的心底泛起了一丝卑劣的喜悦,没人喜欢孤独,听到可能有人相伴后,安心的感觉瞬间蔓延全身。
但是,理智却在冷酷地反驳他,你不可以这么自私,不能仅仅因为自身的怯懦,就让一个女孩陪你抛弃一切远走他乡。
可是当及川彻每次准备提出反对意见时,花梨都直接无视了他,并以坚定的意志执行着自己的计划。
又是两周过去,当及川发现花梨竟然已经开始查询在阿根廷做什么工作比较好谋生时,他知道,事情不能再这样继续失控下去,他也没办法再逃避了。
那天放学前,及川彻把花梨约到无人处,以他能想象到的,最冷酷的语气告知她:“你要留下来。”
“怎么?就你能去阿根廷?我不能?”花梨抱着双臂冷笑道。
及川彻深深地看入她倔强的眼睛,觉得自己被搅乱了快一个月的大脑终于开始慢慢恢复条理,他听见自己异常冷静的声音:“你当然可以去阿根廷,你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但是……”他一字一句地强调道:“你不能仅。仅。因。为。我,就草率地做出这样一个可能影响你一生的决定。”
花梨的眼中终于涌上了眼泪,忍耐了许久的委屈终于压抑不住完全爆发了开来。明明一开始就是他主动接近她,现在又要把她推开。
为什么她不能仅仅因为他就做出决定?她可以为他做任何事,她可以为他奉献一切。
及川彻怜爱地捧起她的脸颊,为她拭去了眼泪,声音也变得温柔了起来:“花梨,不要为我牺牲,不要为任何人牺牲。没有人值得你放弃自己的人生。”
“明明是你先喜欢的……”要不是你在无人处呼唤我的名字,我怎会伪装自己来接近你?当这一丝怨恨的念头从心底泛起时,花梨仿佛被重拳击中般连退了好几步。儿时母亲满是怨恨的脸庞在脑海闪过,花梨惊觉自己最终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察觉到这一点后,她慌乱地朝面前的人道着歉,看到他脸上震惊和受伤的神情后,更是难以承受般转身跑开了。
直到花梨的身影完全在眼前消失,及川彻这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敏锐地从女孩脱口而出的话中察觉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在他向她告白之前,花梨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喜欢。她突然转变了态度,敞开了自己的世界,不是因为她已经准备好了,而是因为她在讨好他。
这个发现让及川彻大受打击,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小心,没想到仍旧被欢喜和渴望蒙蔽了内心,没有看穿少女的伪装,让这段感情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伤害。
自责和愧疚顿时淹没了他的心,同时也让他下定了决心,要彻底离开女孩的世界,不能让她在这样一段牺牲式的感情中变得面目全非迷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