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媞抬头。
只见李怀肃紧蹙着眉,轻喘着,地咬了一下微张的唇。
脸颊也微微泛红,一脸难受的神色。
猛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云媞僵住,讷讷缩回了手,“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可就是不是故意的,才更可气!
云媞一着急,眼尾现出一抹嫣红,眼底也蓄了些水意。看起来格外可怜。
李怀肃别过脸去,根本不敢再看。他怕……控制不住自己。
车内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氛围,莫名地让人觉得有些闷热。云媞有些受不住,纤白的手指伸出,将窗边暖帘挑开一丝缝隙。
凉风顺着缝隙吹进来,骤然扑在云媞脸上,凉凉的,有些刺痛。
热意散了些。云媞深吸一口气,才听得车夫呼喝道:“你这婆子,突然钻到马蹄下面,不要命了不成?”
云媞拧眉。
太子这车驾行得不快,根本不存在躲闪不及的情况。
那便是……刻意为之。
果然,下一刻便听得一个嘶哑的声音传来:“太子明鉴!我家侯爷、我家世子,冤枉啊!”
“什么世子?”车夫冷道:“犯下那样的大罪,武安侯府早就被夺爵了!竟还敢出来显眼?!滚开!”
武安侯府……傅轻筹?
衣袖下,云媞嫩白的手指瞬间攥在一起,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抓皱了裙摆。
见女孩小脸瞬间苍白,李怀肃向车外:“再有拦路的,杀无赦!”
“是!”
车外,显然是利剑出鞘的声音,吓退了拦车的人。
车轮又开始缓缓滚动,碾过石板路,发出轻响。
想是已经经过了那拦车的老奴,云媞却还是愣愣地,坐得笔直。过往那些,就像被一把利刃,一笔一划地刻在她的心上。
现在每想起来,还觉得刺骨的冰寒。
温暖的大手,覆在了云媞攥紧的手上,慢慢地压住了她不自觉的颤抖。
那一点点暖意,把她从记忆,拉回了人间。
隔着衣袖,李怀肃指尖似是无意识地勾勒着云媞腕上的那只手镯。片刻后,他声音响起:“傅轻筹……被判了凌迟,千刀万剐,年下便要行刑。”
他身上的腌臜事闹得太大,德昭帝这样好面子的君王容不得他。
李怀肃……不过是叫他死得快些,痛苦些罢了。
傅家如今没了爵位,没能耐保下傅轻筹的命,只能当街拦来往高管的车驾,想着撞撞大运。可傅轻筹从前好的时候,性子就属于清高孤僻那一挂,没什么知心的朋友。如今跌落了下来,更鲜少有人理他。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去死的日子一日日地近了。
李怀肃握着云媞的手,声音又轻又慢,让人听得格外心安。“云媞,如今武安侯府灰飞烟灭,孤可以保障,姓傅的在盛京永远爬不起来。”他顿了顿,“我知道,就算把他千刀万剐,也抵不上你受的苦楚。但,幸好……”
云媞只觉,李怀肃的身子贴过来,轻轻地将自己揽在怀中。
仿佛呵护着这世间至为珍贵的珍宝。
李怀肃:“幸好,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陪着你,慢慢地好起来。”
他手指笼着云媞肩膀,下颌抵着女孩头顶细密的黑发,用力蹭了蹭。
李怀肃:“会好的,我保证,一切都会好的。”
车轮平稳地向前,太子府的大门已经在望。
云媞窝在李怀肃怀中,轻轻答道:“怀肃哥哥,我……信你。”
李怀肃抱紧了她,“你……想去看傅轻筹……行刑吗?”
“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