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肃心里明白,牧殊城此举,实在僭越,已算得上是大不敬。若是喧嚷出去,牧家怕是阖家都要下狱,更怕牵连九族。
可牧殊城甘冒奇险,却是因为……
他心疼女儿。
既是这般心疼牧云安,当然也会心疼云媞。
牧殊城只是不知道,险些被自己害死的,就是云媞。他从前口口声声说着,最为疼爱的长女牧云媞。
愈是这样,愈罚不得。
还要帮着牧家,把此事压下去。
李怀肃摇了摇头,抱紧怀中女孩,从牧殊城眼前径直走过。
老师不是蠢人,自然知道要如何抹去今日来过的痕迹。自己不追究就是了。
太子走后,牧殊城才觉后背冰凉一片,竟是冷汗把好几层衣裳都打得透了。
见带来的府兵早乱做一团,牧殊城只觉劫后余生一般,声音打战:“走!快走!退出太子府!快退!”
顷刻间,便退得干干净净。
李怀肃抱着云媞,径直回了自己卧房。
这房间,府中任何人都不得擅入。虽不如云媞卧房精致舒适,却胜在清净。
且他想自己守着云媞。
把女孩小心翼翼放在床榻上,叫人送进温水,李怀肃亲自湿了手巾,为云媞擦脸。
一点一点蹭掉她脸上黑灰,露出白皙如玉的脸颊。
他动作太轻,弄得云媞有些发痒,“殿下,这种事叫下人动手便好。”
李怀肃坚持:“孤自己来。”突地意识到什么,他手下顿了顿,声线都有些紧绷,“是不是碰疼你了?”
“没有……”云媞眉心跳了跳,只得忍着痒,让李怀肃替她净了脸。
紧接着,府医便提着药箱来了。
太医也紧随其后。
两个大夫由府中侍女帮着,把云媞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
所幸只有手背有些轻微烫伤。
两个大夫开了些愈伤祛疤止痛的敷药,又被太子逼着开了安神养身的汤剂,方才被放出。
太医格外收了一包金锭,反复承诺了守口如瓶后,被放回宫。府医还守在外间,斟酌着给云媞开养身的方子。
得了太医和府医双重保证,李怀肃确认了云媞无事,才把一颗心咽回了肚子里。
她的两个丫鬟也被放出来,带到云媞跟前。
李怀肃一看来福扁着嘴要哭,就头疼地赶快叫人把她两人又带了出去,“你家小姐好好的,只是不能见哭声。先下去歇着,歇好了再上来伺候。”
省得有那两个丫鬟在,他和云媞倒不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