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主,荡平四海,如今甚至还做了皇帝,坐拥了天下。”
“你踩着我钟离王室的累累白骨,一步步爬到了今日的位置,一个靠处心积虑欺骗女人来上位的赘婿,到头来居然称了帝,你说,这是不是世间最大的笑话?”
“赘婿”二字,是谢晏如最不堪的一块逆鳞,他永不愿提及,钟离雪如今却当面揭开了他的伤疤,狠狠地讥讽着他曾经卑贱的过往,可他脸色煞白下,却不能说一个“不”字——
只因,她口中所言,皆为事实。
月光照在那袭红衣身上,她唇边笑着,眼角却流下了泪水。
“这些年,不是你亏欠我太多,而是我太蠢,蠢到以为你对我是真心,蠢到以为只要我一直守在你身后,无怨无悔地付出,总能等到你回头看我一眼,但我错了,大错特错……”
仿佛是一生最后一次的宣泄,带着一股不管不顾,歇斯底里的癫狂。
钟离雪扬起了头,挺直背脊,周身衣裳迎风飞舞,眉宇间陡然升起一份与生俱来的傲气与清贵。
“谢晏如,我生于钟离王室,父母亲族自幼将我悉心呵护,教我琴棋书画,王规礼仪,教我如何做个全天下都无可指摘的名门贵女,可他们却从没教过我——”
“人心叵测,欺骗利用,世间最是薄情负心郎,什么白首不离的誓言,统统可笑至极,遇见你谢晏如,是我钟离雪这一生最大的不幸!”
凄厉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夜色中,谢晏如忽然察觉到不对,上前一步,呼吸有些紊乱:
“稚娘,你下来,上面太危险了!”
宫殿的屋顶那样高,大风猎猎间,钟离雪最后回眸一笑,凄美动人。
“好,我下来。”
她张开双臂,大红的衣裳簌簌飞舞,宛若一只清灵的月蝶降落夜空,带着一种莫大的解脱,毫不留恋地坠入了风中。
如同一面铜镜轰然破碎,天地间只传来谢晏如那撕心裂肺的最后一声——
“稚娘!”
(二)
仿佛做了一个极长极长的梦,钟离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只看到头顶的红绸喜字,一道俊美颀长的身影握着交杯酒,情意绵绵地想要吻上她的唇。
“郡主,从今日起,我们便是夫妻了。”
那张脸英俊无匹,又满带柔情,任是天底下什么样的女人都无法抵挡,却只有死过一次的钟离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有多么心狠手辣,可怖如斯。
她身子一激灵,打翻了酒杯,狠狠推开了错愕的谢晏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