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是星期天,从早晨就开始下雨,天空黑得没有一点光亮,就像夏彤的心里一样阴暗得很。阴暗的天气和阴暗的心情影响了夏彤在教室看书的质量,整整一个上午,她连一张英文卷子都没做完。夏彤低下头,强迫自己做了一道阅读理解后,还是觉得心情无比压抑,压抑得直想让她用脑袋撞墙。夏彤走出自习室,站在走廊里面,看着对面图书馆方向发呆,直到肚子传来咕咕的叫声,她才回过神来。
她收拾了桌子上的书本,打着雨伞,漫无目的地往宿舍走。雨不是很大,但是下得好像没有停的意思。夏彤走到宿舍楼拐角的时候,望着前方忽然又发起呆来。昨天晚上,她就是在前面狠狠地伤害了一个喜欢她的人。夏彤呆呆地望着女生宿舍楼下那片空地,过了好久,忽然感觉自己的伞下多了一个人,她麻木地扭头,曲蔚然平静地望着她问:“站这发什么呆?”
他刚刚从食堂回来,经过女生宿舍的外面,就见她一个人站在雨中发呆。他没有考虑,就直接走了过来。
夏彤转头静静地望着他,干净的大眼里满是茫然,伞边上的雨滴不时地低落在她的肩头,曲蔚然微微皱眉,将雨伞往夏彤那边推了一些。
“曲蔚然,你说到底怎么样才叫爱呢?”
曲蔚然半垂着眼睛,摇摇头:“不知道。”
夏彤轻轻撇了下嘴角,转头望向他:“我觉得,所谓的爱,就赋予了一个人名正言顺地伤害另一个人的权利。”
曲蔚然微微皱眉,紧紧地望着夏彤:“你想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夏彤失落地低下头,“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只是曲蔚然,你说,如果你放下心里的仇恨,我们是不是能过得开心一点?”
曲蔚然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夏彤,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夏彤不解地看他,曲蔚然微微笑了下,继续道:“我已经无路可退。”
夏彤不懂,什么叫无路可退,曲蔚然像是也不愿多跟她解释了一般,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柔声道:“乖,回宿舍发呆吧,外面太冷了。”
夏彤依旧温顺地点点头,撑着兰花点的雨伞往前走,迎面就和刚出女生宿舍的严蕊遇见。严蕊带着惯有的痞笑,瞅着夏彤和曲蔚然两个人:“哟,和好啦。”
夏彤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曲蔚然却笑道:“从来就没吵过。”
“咦,你还真贱。”严蕊打趣道,“没吵架我们夏彤都气得另投他人怀抱啦?哈哈。”
“我没有。”夏彤喊冤。
严蕊眯着眼笑,刚准备说什么,手机响了,她从口袋掏出最新款的手机按了下接听键:“喂,老爸,干吗啊?”
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严蕊无所谓地接口道:“我送人了,怎么了?”
“放家里都没人用,我送给朋友不行啊?”严蕊握着电话,语调有些不爽,“我怎么闯祸了,不就送套登山工具吗?至于这么大声骂我吗!”
“什么!保险绳断了?”严蕊瞪大眼,一脸惊讶,“怎么可能会断呢?那套工具从来没人用过啊,不是说是最好的吗?什么垃圾货啊!那……那曲宁远怎么样了?”
夏彤听到“曲宁远”这三个字的时候就紧张地望着严蕊,但严蕊的表情也很凝重,她握着电话又反复确认了几次,才挂上。夏彤一见她挂了手机,连忙抓住她的衣袖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严蕊有些慌张,表情焦急,眼神内疚,还带着浓浓的悔意。
“到底怎么了呀!你说呀,曲宁远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夏彤急得不行,使劲地摇着严蕊的手臂。
严蕊看了眼面前的夏彤和曲蔚然,眼眶微红,用快哭的语调说:“我爸说,曲宁远昨天心情不好,大半夜跑去石磷山攀岩,结果……结果绳子断了,他……他……他掉下去了。”
听严蕊说完这句话,夏彤的心一沉,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也在黑暗中,猛烈地往下掉,怎么也掉不到底,空落落的,瘆得人发慌。“你说什么?”夏彤艰难地问。
严蕊使劲地敲了好几下头:“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要拿家里的那套登山工具送他!都是我不好!”
夏彤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严蕊:“你说昨天晚上?”
严蕊点头。
“用的还是我送的工具?”夏彤又问。
严蕊闭了下眼:“不是你送的,是我送的。那套限量版的登山工具全国就我们家有。现在曲夫人发疯了,放出话来,要是曲宁远有什么三长两短,一定叫我家不得安宁。你不知道,他妈妈有多可怕,就连我爸都得让她好几分。”
夏彤使劲摇摇头:“不是的,是我送的,是我送的礼物,是我害他心情不好,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怎么办?他要是有事可怎么办?他千万不能有事啊,千万不能有!”
严蕊想安慰她,可是张开口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语言,她也不希望曲宁远有事,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石磷山山势陡峭,悬崖峭壁随处可见,爬到山顶更是下临无际,若是人真的掉下去,说不定真的会粉身碎骨。
“我要去找他!现在就去找!”夏彤像是忽然惊醒过来一样,转身就往学校外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