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上他了吗?”
陆则灵眉头皱了皱,心有些绞痛,却还是硬着头皮说:“是。”
死一般的沉寂让陆则灵觉得难受,她转过身,摸索到钥匙,再次开门。咔哒一声,和方才一样。钥匙微凉,陆则灵仿佛能听见自己手腕处脉搏的搏动声,好像有什么在身体里叫嚣着,就要冲破皮肤。
“你觉得幸福吗?”盛业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陆则灵顿了一下,最后闭了闭眼,“很幸福,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陆则灵轻轻舒了一口气,拉开门,探手打开客厅的灯,白炽灯光照亮了半边走廊。盛业琛的脸一半笼在灯光里,一半隐在黑暗中。表情有些落寞。不过隔着一米的距离,却好像什么都是不真实的。
这么远,那么近。
“你走吧,”她努力平静地和他说:“别觉得愧疚,我男朋友……不介意我的过去。”
说完,她关上了铁门。
她不知道他走了没有,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走。她丢了包,甩了鞋,就那么上了床。她没有开灯,就着黑暗,窝进了被子里,明明是盛夏伏天,她却觉得冷得蚀骨,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好像掉进了冰窖,手脚麻痹,大脑却异常的清醒。
盛业琛清冽冷峭的轮廓一再呈现,这五年的纷纷扰扰像电影的画面一样一幕幕在她脑海中播放,眼泪在黑暗中静静流淌着。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遥远的梦呓。开始得那么清晰痛楚,结束却是那么尴尬而模糊。
她抽出枕头下的照片,在整个家里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停电的时候用过的打火机,就着水盆,陆则灵点燃了那张被她黏贴得变形扭曲的照片。
火烧着透明胶和胶纸的味道有些刺鼻,熏得她眼泪一直流着。最后一丝火星熄灭的时候,陆则灵对自己说:
就到此为止吧,新的生活,这次是真的开始了。
半梦半醒的时候,手机震了起来,陆则灵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的“白杨”两个字,迟疑了一下,接了起来。
“喂?”白杨的声音很轻很柔,像小时候妈妈睡前拍被子时说话的声音一般让人想要依赖。
“在。”
“还没睡?”
“睡了。”陆则灵翻了个身,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整个人清醒了一些。
白杨怔了一下,“感冒了?”
陆则灵明知他看不见,却拼命摇着头:“没有。”
白杨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想我想哭了?”
明明是觉得难过的,可白杨一句话却让她豁然开朗,她皱了皱鼻子,由衷地感慨:“真庆幸这个世界上有我,也有你。”
白杨笑着:“说的跟亚当跟夏娃似的。”还不等陆则灵多感动,白杨又接了一句:“那我们要为了人类繁衍生息的重任而努力啊!”
“流氓!”陆则灵没好气地嗔他:“我挂了,睡了!”
“别啊!”白杨赶紧阻止:“是这样的,你脚上不是还有点痛吗?明天我带你去看个专家,我哥的老朋友,看看是不是没治好。”
“我没事。”
“有事没事,去了就知道了。”白杨叮嘱着:“去睡吧,我明早来接你。”
陆则灵觉得白杨这人在哪都有点不正经,为了达成目的耍痞玩贱无所不用其极。像这样正经地等一个人,她倒是并不常见。
早上八点就到了医院,却不想那位专家上了手术台,一去就是四个多小时。
白杨舌灿莲花,从护士小姐那弄了张病床让陆则灵休息,陆则灵坐在上面,打趣白杨:“这医生男的女的啊?面子这么大?你白二少爷都不敢催?”
白杨抬头,“女的。”
陆则灵装作害怕的样子:“该不会是你前女友吧?不会因为你这负心汉把我截肢了吧?”
白杨笑:“别怕,要是真截肢了,我养你。”
陆则灵正准备回答,就听刚才那小护士探了个脑袋出来:“白杨,陈主任让你去急诊那边找她,她这会正会诊呢。”
其实陆则灵自己能走,白杨非要搀着她,她拗不过,也就由着他了。这位骨科的专家陈以卿为人严肃,曾是白杨的嫂子,白松的前妻,难怪白杨在她面前也不敢造次。
拍了片子后陈以卿也没多和白杨说什么。只刷刷刷地在病例上写着字,最后开了些药。
“拿去。别让她走太多路了。锻炼过度了。”
白杨咧着嘴使劲笑,恬着脸皮说:“谢谢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