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迈巴赫停在机场外。初冬的天气算不上太冷。凌浅穿了件有些厚的风衣,下车把风衣拢了拢,礼貌地挽着顾息靳的手。身旁的人一如往常,黑色高定西装,内搭白色衬衫,领带系在中央,深冷板正。手穿过顾息靳手臂内侧,熟练地打在他臂弯处。顾息靳停顿了下,侧头垂眸看了眼那葱白的手,抬腿往里走。凌浅跟上他的步伐,走到机场内,站在护栏外等着下机的人往这边走来。嘈杂的机场,人来人往。顾息靳觉得站在身旁的人,相比往常过于安静。在凌浅追求他的七年间,每次都是凌浅主动,主动找他,主动跟他说话,主动逗他,主动的表达自己对他的感情。结婚后的三年,他在国外用工作的忙碌麻痹自己,让自己习惯,一个人的生活。可出狱的那天,见到凌浅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回忆如潮水向他涌来。而此刻,身边的人,对于他来说过于反常,过于安静。“你没什么话想跟我说吗?”顾息靳薄唇张合,淡淡地问。凌浅放在他臂弯的手有些发酸,半小时过去了,等的人还没来。她把手放下,“没什么话想说,在你办公室不是已经谈好了吗?最长一年。”顾息靳神色一顿,嘴角微微下压,冷淡地命令道:“那就做好你分内的事。”他把右手放在腰间,盯着她,视线落在她刚刚因为发酸,垂下来的手。凌浅嘴角一扯,不情愿地挽了上去。以前,想挽他的手,几乎每次都会被躲过去。结婚后,只有在婚礼、在顾家,才会允许她挽着他。现在,是怎么了?她环顾着四周,机场内来来往往的人,还些人出于好奇,时不时往这边看。好在现在的自己算不上火,不然恐怕今天该传出,京华总裁带某十八线明星现身机场之类的绯闻。“顾息靳,好久不见,你小子都长这么大了啊!”前方一位打扮新潮的女人带着黑色墨镜,握着顾息靳的左手激动地说。凌浅的思绪被打断,蹙眉瞧着面前的女人。一身名牌打扮,虽然新潮,但不难看出来价值不菲。黑色墨镜遮住大半张脸,唇上是很正的大红色。对面的视线落在凌浅身上,女人松开顾息靳的手,退后几步,打量着她。墨镜镜框内映出顾息靳和她的脸。“嗯,很般配。”女人说完嘴角露出满意地笑,大步往前走。她绕过护栏,走到面前,问:“你的车停在哪?我们走吧。”“在机场外,您慢点,不着急。”顾息靳看着抬脚往机场外走的女人,步伐健硕,哪是一个在国外生病十几年的老人该有的状态。女人放慢步伐,转身一把拉住凌浅的手,把她从顾息靳身边拉了过来。“你真好看。”女人牵着她的手,认真说。虽然身边的人带着墨镜,看不见脸上具体的表情,但凌浅能听出来,这夸赞是真心的。“谢谢。”“哟,害羞了,十年前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凌浅神色一顿,十年前,她不认识顾息靳,更不可能认识顾息靳的家里人。“这话怎么说?”凌浅疑惑。“到了。”顾息靳跨了几步上前,拉开黑色迈巴赫的后车门。女人松开凌浅的手,坐进后座上。凌浅退后一步,想让顾息靳进去座。坐在车内的人往外探了探,“息靳,你坐前面,凌浅坐后面,我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凌浅唇瓣张合,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合上唇瓣,没说话。从她认识顾息靳那天起,他从未做过副驾驶的位置。见站在车门外的凌浅没有想坐进来的动作,问:“怎么?你不想陪我说话。”“没。。。没有。”顾息靳上前一步,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指尖在门把手上停顿了好长时间,弯腰低头坐了进去,额前的碎发遮住不停往外冒的冷汗。砰!前后车门几乎同一时间被关上。三分钟过去。“怎么还不开车呢?”坐在车后座的女人开口道。“顾总,麻烦您把安全带系好。”老李的声音很低很低,神色里满是担忧和慌张。要知道,他为顾总开车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见过顾总坐在副驾驶上,这是第一次。顾息靳深邃的双眸,仿佛从深渊中抽出来一般,闪了一下,沉声说:“哦。”他把安全带系上,扣好。坐在凌浅身边的女人,摘下大框架的墨镜,笑着说:“凌浅,你仔细看看我是谁?”凌浅在看到面前那张脸时,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表情僵住,眼眸里闪着光,瞬间惊讶道:“怎么是你呀?琬姐。”“好久不见,小凌浅。”她看着面前包养娇好的女人,一时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您是。。。顾息靳的奶奶?”凌浅问。虽然她出发前知道是接顾息靳的奶奶,但看着面前的人,还是不敢相信。这张脸,看着并不像七十多岁的样子。“对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老太太激动地说。凌浅嘴角勾起,“特别惊喜,特别意外。”十年前,凌浅在国内找了一个人很久很久,毫无音讯。她动用了不少人力财力,都没找到他,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后来,她会趁寒暑假的时间出国找,就是在国外的时候,遇到了老太太,认识了她。之后只要凌浅出国找人,都会抽空去看一下老太太。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那张脸,和十年前只有细微的差别,岁月好像没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顾家别院门口。林姐站在别院门口等着,今早顾霆业就接到老太太回家的消息,让赵曲钥做好准备。车稳稳停下,老李下车,拉开顾总的车门。顾总扶着车边,拉开后车门,“顾老太太,到家了,下车吧。”站在门边的他,声音有些发颤,神色漂浮。凌浅下车时,抬眸扫了眼站在车门旁的顾息靳,额前的碎发有被打湿的痕迹,脸色煞白。老太太走下车,挽着凌浅的手,朝着顾息靳打趣道:“你小子,长这么大了,还是不肯叫我一声奶奶。”凌浅神色微愣,随即恢复正常。现在不管是顾家的事,还是关于顾息靳的事,都和她毫无关系。“那我怎么称呼您呢?”凌浅问。在顾家,她自然不能称呼她为琬姐,毕竟按辈分来讲,这样的称呼不合适。老太太犹豫了会,“你跟着息靳喊就行。”“奶奶?”“不对吧。”凌浅蹙眉,对于辈分她确实不太分得清。“喊外婆就行,不过你喊奶奶也行,我爱听。”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