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马车飞快的颠簸着,车厢里没有其他的人。她不敢出声音,怕惊动了外面驾车的人。
娴儿将自己全身上下检查了一番,没有绳索的束缚,也没有伤到哪里。她轻轻拉开一侧的小窗子,强烈的阳光射进车厢甚是刺眼,她缓了缓向外看去,外面竟是一片荒无人烟的田野。
自己在哪里,绑架她的是什么人,这些都一无所知。她感受到马车奔驰的速度,对于跳车这个想法是绝对不可能实现得了,即使她跳了也会被发现。她呆呆的回到最初靠着的地方,有些无措与慌张。
她傻愣愣地坐了不知道多久,太阳的热度也在逐渐消退着。马车渐行渐缓,她这才打起了精神,觉得自己可以逃脱的机会来了。再次向车窗外探去,马车前方就是一座城门,门口站了不少的守卫,她虽看不到城门上的名字,但这守卫的服饰还是认得的,是大隋军士的铠甲。
此时,她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当马车穿过城门的那一刻,她敲打着车壁,朝车窗外大喊救命。不出所料,她的呼救声引起了守卫们的注意。
马车被拦下了,守卫命令驾车的人打开车门,娴儿悬着的心也沉了下来。她赶忙堵在车厢门口,等着车门打开冲出马车的那一刻。可当车门打开的那一刻,她却傻眼了,开门的不是别人,而是甄逸。
她愣在了马车里,惊讶地瞪着大眼睛望着他。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静,当看到她傻傻的样子时却蓦然失笑了。他笑了,只是淡淡的笑了,但却极为好看。一旁的守卫看到这情景更是费解,“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朋友二字还未出口便被甄逸打断了。
“夫君。”他说的极为自然,“她是我的新婚妻子,我们这次正是要回娘家省亲。”
娴儿换了一副更加吃惊的神情看向他。连娴儿自己都不信,更别提守卫了。
“他说的可是真的?”守卫问道。她犹豫了片刻未曾回答,再次看向甄逸的眼睛,那眼中是几分出世深沉与坚定。没有暗示,没有心虚,似乎在陈述着一个事实。
“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承认,但口却比心快。或许是因为甄逸做事一向都有着他的道理,她从心底是信任他的。
“姑娘你不用怕,说实话,是不是他威胁了你?”娴儿的迟疑守卫们都看到眼里,他们似乎仍是不太相信,毕竟刚刚求救的就是她,可还没过几秒她就又改口了。
“我说的是实话……”她回答的很是心虚。
“那你刚才叫什么!”守卫感觉像是被人耍了一般有些恼怒。
“刚才马车里飞进来一直蜜蜂,我害怕……”她从未发自己编谎话也这么不加思索了,同时觉得自己的理由有些许好笑。
“娘家是哪里的?”守卫继续追问道。娴儿心里打起了鼓,毕竟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要是说错了,方向不对就露馅了。若是被扣留在此,一旦发现他们与李家有关联,那将在劫难逃。毕竟这里仍是朝廷的管辖范围……
甄逸看出了她的疑虑,“华阴,大概今天晚上就能到了。”他回答的从容不迫。听到‘华阴’二字,娴儿倒是心头一紧。
“姑娘是华阴人?”那语气中是赤裸裸的质疑。那守卫唤来仍在一旁站岗的一个男子,“还真是巧了!我这个小兄弟也是华阴人!姑娘是哪家人?说不定两家还是相识呢!”
华阴不算太大,街里街坊大家相互认识这不足为怪。若是谁家的姑娘嫁人了,这事儿必然会传遍整个大街小巷。她的的确确是地道的华阴人,华阴是她的老家,那里的一砖一瓦她都很熟悉。但现在的她是薄子娴,只能是薄子娴,与华阴没有任何的关系。娴儿紧张的看向甄逸。但他似乎并没有任何的触动,依旧是一副冷静的模样。她实在是有些看不懂他,他到底是故作平静,还是真的这么有信心能把自己的话圆回去。
“内子是杨府的人。”甄逸说道。娴儿起初有些惊讶于他的答案,仔细一想,他不止一两次来往于这条路上,对华阴有所了解是很正常的事情。再说华阴杨氏自古闻名,从西汉丞相杨敞,西晋的“三杨”,再到当今大隋的皇帝,无一不是华阴人。她的祖父,当初的观王杨雄与文帝同族,她亦是皇族远亲。华阴杨府众多,这倒不至于引起怀疑。
那小伙儿看着娴儿姣好的容颜出了神,“敢问姑娘是哪个杨府的?”他操着一口纯正的华阴腔。尽管已经知道她已嫁为人妇,但他仍然唤她一声‘姑娘’。
“内子是杨恭仁杨大人的侄女。”甄逸道。
话一出口,娴儿的心却是一阵乱撞,她有些怀疑这到底真的是巧合吗杨恭仁的确是她的亲叔父……
最近各地纷争不断再加上李家的起义使得这些守将们的警惕性提高了很多,直到娴儿用华阴口音与那小伙儿交谈了几句他们才肯罢手。
娴儿缩回了马车里,两人继续向前赶路。她有意无意的向甄逸透露出自己的华阴口音是在小时候跟邻家婶婶学的,甄逸也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在意。
“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人为什么抓我?你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娴儿探出车厢坐到甄逸的身边。马儿小步向前跑着,带起了一阵轻风。此时此刻,在甄逸眼中她就好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傻女孩,有着问不完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