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印白提着好几个袋子走进来,全放在右手和右臂上,看着快把手指勒断了。
霍尔急忙接了过来:“怎么买了那么多?你叫上我,我带着口罩出去就是了。”
“没事,”江印白说,“你最好还是别露面。”
除了餐馆的外卖,袋子里还有些饼干、泡面、罐头之类的应急食品,最沉的是水,霍尔都不知道,江印白那样一个瘦弱的人,是怎么提上来的。
“对了,”江印白拿出其中一个袋子,“这个给你。”
霍尔接过来,往里一看,愣了。里面是成套的衬衣和裤子。
“你穿我的尺码不合适,”江印白摸了摸鼻子,“这两天肯定勒得不舒服,又不好意思说。我是估算着买的,你试试合不合身。”
超市的衣服,式样做得死板,图案也老套,穿在霍尔身上却挺有型。
被捕之后,他很久没穿过这样舒适的布料了。
“嗯,”江印白点点头,“挺合适。”
霍尔摸着价签,心中波澜万丈。
他不清楚对方有多少存款,反正因为他,现在只出不进,应该能省就省的。江印白自己的衣服破旧成那样,都没有换。
除了亲生父母,还没有人对他这样好过。
“为什么?”霍尔问,“我救过你,你在里兰也救过我,我们早就两清了。你为什么还要继续帮我?为什么要抛弃一切,千里万里地替我讨回公道?”
霍尔的语气太沉重,江印白收敛了笑容,蹙起眉。“因为公道就是公道,”他认真地说,“它本来就应该存在。”
“现在这个时局,人人朝不保夕,谁还信奉这些大道理?”
“我信。”
霍尔沉默下来。曾经,他也是相信的。
“别人如何,世道如何,我管不了,”江印白说,“也许很多人觉得它幼稚,也许它早已被鄙夷,轻蔑,丢弃,但总要有人去找回来。”
霍尔凝望他许久:“你一直都是这样吗?”
江印白低头思考一阵,笑了笑:“小学的时候,班里竞选班长,有个恶霸,大家都怕他,举手表决的时候,谁都选他,只有我没选。我站起来表示反对,我以为有人挑头,其他同学就会响应呢,结果没有。”
霍尔没见过小时候的江印白,但他很容易想象这件事。小小的个子,左臂空荡荡的,站起来高声疾呼,想着众志成城,齐心协力,一定能挡住校园霸凌——后来一定被欺负得很惨。
“这可能是某种诅咒吧,”江印白怅然地说,“每次举手表决,我总会站在人少的那一边,每次都这样,渐渐地,我身边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最后,他只能孤身一人。
霍尔看着他,忽然,一种久违的、激昂的冲动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