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长诀意识到,对面的人已经逼近了真相。如果这场戏是联首导演的,完全可以自己行刺自己,之所以没有,不是因为联首不愿以身犯险。钟长诀了解联首,他有诸多缺点,畏惧绝不是其中一个。他选择钟长诀,是因为这样民愤会更加纯粹。
身为这个国家的人民,你可以不喜欢领导人,但不能不喜欢一个完美的、无私的、将外敌驱逐出境、夺回国家领土的英雄。
祁染看着他:“如果上一次大选,众合党的候选人是你,结果就不一样了。”
这话在未民党将领的宅邸说出来,实在大逆不道。
虽然是假设,钟长诀却问了他一个问题:“假如我参选,你愿意做我的幕僚长吗?”
祁染惊诧了一瞬,随即笑了:“你要任命一个前风俗业工作者当幕僚长?”
“我成为候选人的概率更低。”
祁染想了想,说:“好吧,做一对不可能存在的政治搭档,也挺好的。”他站起身,结束了这段毫无意义的推测,“谢谢你给我贴敷料。”
“我想说抱歉的,但你又会烦我。”
祁染摇了摇头,转过身,朝浴室走去。
你真是一无所知,他想。不是你把我拖进旋涡的,是反过来。
第32章初雪
祁染又梦到了多年前那场初雪。
他站在宿舍窗前,向外望去。午后阴云绵密却不压抑,洒下绒羽般的雪花,落在树梢上,留下转瞬即逝的白色。
广袤的静谧里,他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倏地怔住了。
对方今天没穿军装,肩上也没有六芒星。黑色大衣和靴子让他看起来像雪中的一截断面。他站在宿舍楼下,宽阔的肩膀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雪。
他微微抬着头,目光仿佛穿透初雪覆盖的校园,落在某个未知之地上。
祁染内心思绪翻涌。他怎么会在这里?
上一次见到他,还是近一年前,校方邀请他来做讲座。自从祁染不需要资助后,他们碰面更少了,就像流星似的,只能靠运气。
楼下,军人的目光开始移动,滑向宿舍的窗口。瞬间,他发现了矗立在窗前的祁染,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祁染感到脸颊烧了起来。他不会是……不可能是……
对方抬起头,朝他做了个口型:江博士。
他像是触电一样,从窗口急退了两步,随便抓起哪件大衣,披在身上,赛跑一样冲进楼道。
他几乎是全速冲刺到了楼下,等来到那个人面前,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保持仪容端庄是不可能了。
“慢点,”钟长诀说,“这不是紧急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