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什么学习?
为了钱,为了名,为了让所有人记住自己的名字。
别人他管不着,但是吴德就是这么认为的。
从小别人在读三字经的时候,他在辨认草药;别人读白字文了,他已经将穴位图默背临摹;别人四书五经准备秋试,他早就闻名于青州。
就因为他超越祖辈的医术,最厉害的是返老还童之术,让无数王孙贵族趋之若鹜。
那段时间,吴德二字,在大夏风头无两。
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有平白的返老还童,一个人要重回年轻,那么就有更多人要归于黄土。
所谓的返老还童之术,不过是将八个月即将临盆的胎儿扼杀于母体,取二者这额心血、心头血、脐带血混为一体服下。
一开始吴德只想做一次,为管辖青州的雍平郡主恢复容颜,来让大家记住他的名字。
后来他发现光是青州的人记住不够,所以隔壁连州府尹女儿求上门来时,他没有选择拒绝。
一个接一个地恢复青春少艾的容颜,一个又一个州、县记住了吴德的名字。
吴德觉得自己没有错,他的父辈天天让他读医术识百草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可是在他父亲察觉到他做什么之后,立即让他滚出吴家。
“医者父母心,而你若敞开你的胸膛,你一定会发现你是没有心的,若有!也是一颗黑心!”
父亲一纸状书将他罪行揭露于世,那些往日捧着他的王孙贵族亦对他避之不及。
在一个雨夜,他逃了,他还不想死。
他在后来才知道也是那个雨夜,为他向受害者道歉的父母被砸死在了家门口,死在了医者父母心的牌匾之下。
父母为他取单字为德,是要他记住为医医德,为人德心,而他什么都没有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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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刚刚是在为我们诊脉?”
地宫里,秦不茴揪起吴德衣服上一根短短的红线,得出结论。
吴德闭了闭眼,继续说他的过往:“我还不想死,可自我从青州地牢越狱后,我总是做梦,梦到红着眼质问我为什么这么做的孕妇,梦里全是鬼婴的哭啼,还掺杂着我父母重重的叹气。”
浑浊的泪从他眼角滑下,秦不茴知道吴德是真心忏悔了,可是忏悔并不能抹平一切,并不能让痛失妻儿的家重新团圆。
有一些罪,自犯下以后,就是要背负的。
“当时的寺庙已经破败,现在供奉的木像是我刻的,刻完之后我想若我真的有颗心,我不希望是颗黑心,我想尽我所能来赔罪。”
贺长安懂了:“有人误将你雕刻的木像当作神明,你就将错就错看她祈祷了什么。”
“是的。”吴德回忆起了过去,“那是一个满身是伤的妇人,因为生育了三个姑娘而被夫家虐打,带着她三个女儿活在狗圈里。但是我不敢直接出来,我怕被人认出来我是个残杀孕妇的浑蛋,于是我假借神的名义,让他们蒙上眼睛,而这个地宫常年封闭,形成了一种瘴气,会让人短暂地失去听觉和说话的能力,我借此为她们诊脉。”
神明之力,最多拥护者,无人敢猜忌。
而那个妇人回去之后,果真一举得男,吴德的名声居然慢慢传开来。
杀人者,开始渡人。
“你就用你的医术帮她怀上了儿子?”秦不茴蹙眉,“可这件事并不能改变她什么,她依旧是夫家虐打的奴隶,她三个女儿还是得活在狗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