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微宁上了程晏池的车,双方默契地没重提餐桌的小插曲。
程晏池等盛微宁系好安全带,扶着方向盘平稳驶出别墅区:“我来接你下班,晚上有安排?”
“想约我的话,今天不行。”盛微宁偏头笑睨程晏池,嗓音娇柔温软:“我要去见应欢,我的姑娘三四天没见我,大概很想我,昨天应伯母还给我打电话,应欢以为我被欺负很担心我。”
程晏池唇畔漾起纹路,挑挑眉:“那一起,反正我没应酬,也用不着开会。”
盛微宁正要回答,包内手机突然响了。
目光投向屏幕,娇丽的面容顿时冷若冰霜。
程晏池将她的变化尽收眼底,淡声:“不想接就别接。”
“哪儿能?”盛微宁深深呼吸,满不在意地调侃:“大概这是最后一次听她的声音。”
程晏池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路况,眼尾却若有似无笼罩盛微宁。
盛微宁敛眸,揿下接听键,那头凄惶的苍老女声猝然撞耳:“阿宁,姜涛知错了!”
曹胜兰替姜涛求情一点也不出乎盛微宁的意外,她很传统,夫子就是她的天。
“阿宁,我看到新闻了,姜涛去找你,是我没管好他,我就在去西京的路上,你能不能网开一面?警方的人也联系了我,我不用你们赔医药费,只要姜涛能平安!”
曹胜兰神情悲苦:“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如果有牢狱之灾,我怎么办?养不教父之过,是我的过失,我明知他要欺负你也没尽到做妈妈的责任管束,是我的错……我当初不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放过他,我求求你了!”
盛微宁耐心听着,眼神岑寂,自始至终不做任何回应。
其实有点难过,胸腔沉重,闷闷地往下坠。
从血缘论,她在曹胜兰心目中的地位应该更重要,她去姜家以后,那么乖巧懂事,学着做家务,学着夜市摆摊吆喝,生怕多增曹胜兰一分困难。
可是她被姜涛那样对待的时候,曹胜兰却一声不吭。
她孤立无援,最能保护她,最该保护她的人反而选择袖手旁观。
只因那是她丈夫唯一的儿子。
盛微宁眨眨干涩的眼眶,低笑,漠然启唇:“这是他迟来的报应,你用不着求我,法律会给你最公平的处决,担心没人养老?不必害怕,即便我不再承认你我的亲戚关系,也不可能见死不救,毕竟我不像你,只要你别再操心不该操心的事,我为你养老送终也没什么大不了。”
曹胜兰更焦灼,哽咽着开口:“不管怎么样,他是你表哥,已经被追债的剁掉了三根手指,你还要他为陈年旧事坐牢,你……是不是太心狠了?”
信号灯变红,车厢很安静,哪怕没开免提也能隐约听到曹胜兰的指责。
盛微宁不打算再废话预备拉黑,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悄无声息探来,从她手中抽过手机贴自己耳侧,锋锐的薄唇泛起寒意:“曹女士,我是盛微宁未婚夫,你口口声声责怪她无情,想过自己也是她的亲人吗?起诉姜涛势在必行,她不欠你们任何人,假如你再打电话骚扰她,我保证,姜涛以后的日子会更难过。”
言罢,程晏池把曹胜兰的号码拖进黑名单。
盛微宁盯着程晏池冷峻的轮廓片刻,忽而倾身靠在他肩膀。
“这么感动?”他薄笑,手机丢回她包包。
盛微宁嗅着他清爽干净的气息,软语:“一直很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