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你。”
静谧病房响起程晏池清淡的声音,几乎听不出任何明显的情绪起伏。
梁修凯狐疑地皱眉,目不转睛盯着程晏池:“我还没说出我的条件。”
程晏池淡淡瞥了眼梁修凯,表情岑寂,眼底浮游着冷冽的清波:“你的条件我心知肚明,她永远不准出现在梁家,她的名字也不能和我妈写一本族谱上。”
简而言之,盛微宁即便嫁给程晏池,她始终得不到夫家的认可。
这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是非常难堪又委屈的待遇。
说句不好听的,用古代人的眼光看待盛微宁,她比外室强不了多少。
“你就这么毫不犹豫答应了?”梁修凯审视着程晏池,总觉得他没这么容易妥协,悍威的眼神犹如钉子固定他的脊背:“你别耍花样,那个女人能同意?”
三番两次围绕这种话题起纷争,梁修凯或许乐此不疲非要争出结果,风波中心的另一位当事人程晏池却很难再有精力浪费这些不足为道的小事。
程晏池没戴眼镜的双眼宛若一面风平浪静不起半分浪潮的海,薄笑浮现嘴角,气定神闲:“舅舅,她嫁的人是我,不是梁家。”
梁修凯被程晏池清冷幽深的凝视搞得莫名心浮气躁。
在这场孝道与伦常博弈的大战中,他虽然输得一败涂地,至少赢回了一两分。
盛微宁死皮赖脸嫁给程晏池,但终其一生都得不到夫家任何承认,要永远承受外界的指指点点,这之于女人来说,其实也是羞辱性极强的惩罚。
以后面对孩子天真的疑惑,盛微宁恐怕很难自圆其说。
这是梁修凯对盛微宁退而求其次的报复,他要她一辈子名不正言不顺!
然而,此刻迎视程晏池凉淡的视线,梁修凯忽然感到索然无味。
如果程晏池不在乎,盛微宁也不在乎,那他所谓的胜利还有何意义?
不,不该是这样。
“你如今越俎代庖替她做决定,将来她被流言蜚语困扰,说不定会开始怨恨你,你也会慢慢发现她的不知足,你们的婚姻终究会在日复一日彼此的指责中分崩离析最后走向不可挽回的结局!届时你会谅解我今时今日的所作所为!”
偏激的话语落地,梁修凯倏地听见程晏池几不可闻的笑声。
“我想,您一定会失望。”
程晏池笃定地看着梁修凯,眸光寂寂,仍旧一派不显山露水的神色,音量不高,清冽的声线却字字明晰刻在梁修凯心头:“您不懂,我给她的,比梁家能给她的更多,她不会不知足,或许我该谢谢您不可理喻的条件,因为我终于能全心全意爱她了。”
“一个让她委曲求全的家族,一个深爱她的男人,倘若她够聪明,必定懂得珍惜,我自然更不会亏待她。”
这透着难言自信的话使得梁修凯的内心深处除却焦躁更多了恐慌,就好像自己手里握得牢牢的东西倏忽间不翼而飞。
难以置信,他辛苦养大的孩子居然被梁婧宜的女儿蛊惑得六亲不认!
梁修凯越想越气急败坏,压制胸腔沸腾的不甘与心痛,面庞铁青着试图继续用梁婧宜动摇程晏池:“对我,对你妈,这就是你的孝道吗?”
“假如我的‘孝道’是放弃心爱的女人跟孩子甚至任凭他们被您屡次迫害,我妈也不会瞑目只会深感痛心,就像那晚我告诉您的,您并未真正了解过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