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微宁抿唇,呼吸凝滞,从头到脚阴凉着,包括心脏覆盖的也全是薄冰。
她听不见盛悦的呼唤,只能死死咬破嘴唇才能维持片刻的清醒。
万千思绪翻涌,气血阵阵腾江倒海,应欢的笑脸周而复始浮现脑海。
她是代替自己去死的。
当时雨太大,估计醉酒的肇事者认车不认人。
念头闪过,盛微宁揪着心口位置,脸庞残余的血色都窜上眼眶。
闭着眼,睫毛簌簌颤抖,应欢母子车毁人亡的情景让脑仁都变得血淋淋。
盛悦害怕极了:“姐姐,别这样,不关你的事,是那个坏女人的阴谋!”
盛微宁抿唇,眸中寒意汹涌,阴惨惨地笑,笑声凄然。
如果真的不关她事,程晏池为什么守口如瓶?
两条人命!
顾雅筠有意的一句引导,导致应欢做了她的替死鬼,死无全尸!
她说的没错,法律定不了她的罪,借刀杀人是心术!
盛微宁的目光剧烈闪烁,恨意像瘴气蚕食理智,她努力保持自己最后一份清明,忍着耳蜗鼓噪的轰鸣勉强推开盛悦,哑声:“让我一个人静静。”
她不再给盛悦任何规劝的机会,兀自起身快步走向卧室。
凌乱的脚步声漂浮着,她跌跌撞撞,甚至撞倒餐椅摔在地上。
盛悦神情骤紧:“姐姐!”
膝盖骨剧痛,盛微宁置若罔闻,视野一片水潮的朦胧,不以为意抹掉面颊湿漉漉的液体,撑起腰疾步奔进自己房间。
盛悦环顾孤清的屋子,回忆曾经的欢声笑语,心里悲凉万分:“该怎么办?”
她准备给程晏池打电话,手机拿出来又黯然放弃。
盛微宁眼下恐怕最不想面对的人,便是程晏池。
*
漫漫长夜,盛微宁都不晓得自己怎么熬过来的。
关于应欢的每一帧记忆清晰在脑海回放,狠狠鞭笞着她的灵魂。
三条性命……
她和程晏池之间本就不可跨越的鸿沟更深了。
起初就不该发生纠葛,假如她能早点坚决回国,悲剧或许不会发生。
她是不能左右程晏池的感情,也无法操控顾雅筠的思想。
但她的存在确实刺激到了顾雅筠。
这是不争的事实。
盛微宁从未预料过,她自欺欺人的快乐,会需要无辜者的血交换。
坐进出租车,盛微宁靠着窗框,五指颓然插进发丝,情绪隐忍。
应欢母子不能白白丢了命。
然而,偌大的异国他乡,她不知能找谁求助。
只剩祁寒舟可以插手。
红灯亮起,出租车缓缓停下。
盛微宁心乱如麻,不知日后如何给应家夫妻交代。
包中的手机不断震动,振铃如同钢筋铁骨的手攥紧她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