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振拓看着他抑制不住的痛苦表情,心里闪过一道快感,他不仅在他伤口上撒盐,还要再划上一刀,让他不敢动他的孩子:“安夏已经在孤岛遭遇了身体上的伤害,如果你再让她打掉这个孩子,不但她的身体会再受一次伤害,名誉也会彻底被毁。现在大家只是在猜疑,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这个孩子没了,流言就成真了,到时候,她要怎么面对旁人的眼光和非议?”
陆晧言脸上所有的表情一瞬间就冰凝了,仿佛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流冻住,只剩下一片冰冷:“你多虑了,孩子是我的,我当然会让它生下来。”
陆振拓在心里冷笑了声,这个幌子掩盖的好,要堵住众人的嘴,他也只能这么说了。不过,这个孩子不管怎么说也跟他是有血缘关系的,他这个爹当得也不亏。
最可怜的是他,不能跟他相认,以后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叔叔当成亲爹。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用担心了。”他低低的说了句,他能把孩子留下来,他也就放心了。
化妆间里,羽安夏前脚刚进来,许婉玲后脚就跟进来了。她早就看到了她,只是没有机会跟她说话,她不想惹火陆晧言,最近他正在气头上,她可不想当替罪羊。
这会羽安夏一个人去化妆间,是她的机会,她岂能错过?
“恭喜你啊,又怀孕了?”她阴阳怪气的说了句。
羽安夏转过头来,瞅了她一眼,陆晧言跟她普及过亲戚和朋友,所以她很快就认出她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兼死敌。
她听出来她语气里的敌意,没有回应,拧开水龙头,默默的洗手。
许婉玲岂能放过她?
“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心理能力实在很强大。被绑匪强了,搞大了肚子,还能如此平静的活下去,真是难得啊,换成是我早就羞愧的自杀了。”她冷嘲热讽的说。
羽安夏的心拧绞了下,胸膛里像打翻了一盆烙铁,滚烫的铁浆从她的五脏六腑一路滚过,烧的她头昏昏,目涔涔,烧的她每个毛孔都在发痛。
她依然未语,只是脸色变得惨白,手指不自觉的攥紧了。
许婉玲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异常,知道自己戳中了她的痛处,心里痛快无比,像是出了一口憋在心里多年的恶气。
“皓言现在肯定嫌弃你,厌恶你到极点了。他可是有极为深重的洁癖,自己的女人被人玷污了,就像自家的马桶被别人用了,要多脏,就有多脏。以后他肯定不会再碰你了!”她说着,顿了下,极为讥诮的一笑,“更恶心的是,绑匪还在你肚子里留下了野种,以后这孩子要是生下来,他肯定会成为名流圈里的大笑柄。不不不,现在他已经成为大笑柄了,大家都在背后议论纷纷,戳他的脊梁骨呢。他是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睥睨天下又不可一世的男人,遭受如此的奇耻大辱,这口气让他如何咽得下?你跟你肚子里的野种,会成为他人生里最黑的污秽,最大的黑点,怎么洗也洗不白,洗不掉!”
羽安夏的脸色惨淡一片,连嘴唇也没有了血色。
这个女人的话虽然难听,却挑出了实实在在存于他们之间的一根利刺。如果说陆晧言对这件事完全不在意,丝毫不在乎,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的妻子被人玷污,还有了孽种。即便是普通男人也接受不了,何况他还是个狂傲不羁的王!
“这是我跟皓言的事,跟你没关系。”她极为费力的吐出一句,转身要离开,被许婉玲一把拽住,“羽安夏,你难道不想知道陆晧言为什么还在容忍你,没有让你堕胎,没有跟你离婚吗?”
羽安夏剧烈的震颤了下,把脚步收了回来:“你还想说什么?”
“好歹我也是你的姐姐,不想你一直蒙在鼓里。陆晧言之所以还留你在身边,笼络着你,不过就是为了维持陆许两家的关系,为了陆家的家族利益着想。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作为陆家的太子爷,为了家族的利益,是任何事都能做的,即便是要忍辱负重。就算现在的你在他眼里已成为一团污泥,他也不会表现出厌恶,只会继续的笼络你,来维持和许家的合作关系。免得大姐夫趁虚而入,把许家拉到秦家那一边,让陆氏处于极为不利的处境。”
她慢条斯理的说着,羽安夏失忆,脑子就没从前灵光了,这是她挑拨离间的好机会,她自然要不遗余力的毁坏她和陆晧言之间的关系。
羽安夏像是挨了一记闷棍,肩膀在微微的颤动,她说得每个字,每句话都像鞭炮在她耳边猝响,又如机关枪里扫出的子弹,重重击打在她的死穴上。
她感觉透不过气来,快要窒息了,她的心房里仿佛有千万匹马在践踏、有无数只利剑在割砍,她的心快要被撕裂成碎片,鲜血横流。
“说完了吗,说完我就走了。”她掰开她的胳膊,捂住胸口,机械的走了出去。
突然间,她开始厌恶自己,唾弃自己了。
她脏了,真的好脏!
午夜时分,羽安夏还没有入睡,偷偷睁开眼睛看着身旁的人。
他已经睡着了,手臂轻轻拥着她。
他真的很好看,完美深邃的五官,优雅超凡的气度,简直就是天神下凡。他是那样的优秀,那样的高贵,应该有一个完美的妻子跟他匹配,像她这样被玷污的女人真的会成为他完美世界里的一抹阴影,一个败笔。
她不想他因为自己被人非议和耻笑,更不想被他厌恶,被他嫌弃。
她把头埋了起来,泪水不自禁的从眼底滑落,打湿了他的衣襟。他动了下,似乎被她的泪水烫到,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慌忙转过头,假装睡熟,不让他看到,但是太迟了,他敏锐的目光已经扫到了她泪汪汪的双眼。
“怎么了,不舒服吗?”他坐了起来,紧张的看着她。
“没什么,就是做了一个梦。”她摇摇头,低声的说。
“是不是想起什么了?”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拂去了她的泪水。因为怀孕,医生无法对她进行药物治疗,只能先等孩子生下来再说。不过,他真的希望,她能快点恢复记忆,想起他们从前的一切。
“如果能想起来就好了。”她微微扬起的嘴角浮出一丝凄迷的笑意。虽然医生说她这种情况是可以治疗的,但她真害怕自己一辈子都想不起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