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此瑰丽摄人心魄的场景前,我感觉自己特别渺小,像是被大自然吞没了一般。
漩涡深渊属于喇叭状,上面小下面大,越往下落场景越是宏大壮观,就像是跳进一个无穷大的水坝里。
我再艰难转头去看,上面的日游已经变成了白色的小点,他离我愈来愈远,看不出是悬浮在那里,还是回去了。不过可以肯定,他并没有跟下来。
这个深渊如同没有底,我不知道落了多长时间。我心中暗暗称奇,我的屎功力这么大呢,居然把阴间腐蚀出一个巨大空间。
既来之则安之吧,我闭着眼享受着失重的掉落状态,脑子里迷迷糊糊的都是乱七八糟天马行空。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摸到了实地,全身疲乏不堪,骨头缝都在酸疼。我勉强睁开眼,看看周围的场景,吓得一激灵,赶忙坐起来。
我在一座荒山的山坡上,四面悲风,雾气浓重,连天空都见不到。
我傻了半天,这里是什么地方,居然从水面掉到山上,这阴间果然诡秘到不可琢磨。
四面看过去,雾气如潮起潮涌,空气湿湿的,除了荒山黑树,再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哆哆嗦嗦往前走,走出黑树林,整座山坡一眼望不到头,地上竟然密密麻麻全是墓碑。这些墓碑各种各样都有,有气势宏大的大理石,有破破烂烂一个木牌,还有的坟只有一个隆起的土包,连碑都没有。
雾气在坟头涌动,我浑身哆嗦,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时,忽然在坟圈子深处传来一阵乐器声音,听上去应该是拨弦乐器,清越而凄苦,如泣如诉。配着乐器声,又响起一个老太太沙哑的声音,她在合着弦音唱歌。
我仔细听,她唱的是:“迷妄之人今仍在,却不知人生如朝露,执迷不悟修罗场,那命短如花啊,转眼成腐肉。”
我乍一听这首歌,整个人像是被电过了一般,头发都站了起来。
老太太的嗓子配着弦音,两者合声简直把一种苍茫至极的筋骨发挥到了极致。
这个女人可能因为太老了,嗓子里没有多少女人的特质,更像是男女混音在一起,既有女人的凄婉,也有男人的浑厚,而且字就在嗓子眼里转悠,半吐不吐的,我被这特别的声音震慑到全身战栗不已。
我顺着声音走过去,绕过坟圈子,此时云阴月暗,古木苍苍,空地上全是一个接一个的坟丘,坟地间多是荒草乱石。我走了很远,看到前面有片小树林,前面立着半人高的残碑。
我走到碑前,看到上面用红色颜料龙飞凤舞刻着两个字:黄蜂。
我抚摸一下残碑,手上传来极为冰冷的感觉。继续往前走,过了几棵树,我站住了。
在黑树林的深处,有一座木条搭出来的简陋房子,乍看上去像是巨大的笼子。里面雾气涌动,坐着一个极为苍老的老太太,背对着我,手一动一动的,像是在用纺车纺纱。
我慢慢向笼子走去,温度迅速降低,皮肤起了鸡皮疙瘩,一张嘴能吐出寒气。
我站在屋外门口看着,里面的老太太一边纺纱一边唱歌,她满头白发,身体佝偻。
这时门突然开了,“嘎吱”一声,老太太停下来,歌声也停了。她背对着我,声音像是乌鸦叫:“好久没人来了,没想到深夜还有客人,请进请进。”
我不敢进去,站在门口。不知是场景过于恐怖还是温度低,浑身不由自主在哆嗦。
“你是哪位?”我问。
老太太嘿嘿怪笑:“林子前的残碑你不是看了吗,我叫黄蜂。”
“黄蜂?”我不好意思再问:“我想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才能出去?”
“你走到这里,还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老太太说:“齐震三,这里就是阴间啊。哈哈哈,嘎嘎嘎,嘿嘿嘿~~”
“你认识我?”我牙齿咯咯响。
老太太慢吞吞转身,眼睛紧紧盯着我:“我就是来抓你的鬼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