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天气变化多端,看着晴空万里,随时都会打雷下雨,谢长生最后要走出来的时候,硬是下起了瓢泼大雨,导致他在里面躲雨滞留了一天,但是这雨也不见有停下来的趋势,一直这么耽搁下去,他包里的干粮都吃完了,搞不好就要饿死在里面了,冒着大雨走出来的村子等车的时候,整个人跟从泥巴里捞出的一样,格外的狼狈。
花钱在村民家里住宿了下来,从头到脚洗了个热水澡,把衣服给烘干,可是这雨越下越大,山路崎岖,也没有出去的车子,他干脆打电话给了谢玉婷,让她想办法弄一辆车子进来载他出去。
谢玉婷倒是奇怪他怎么去了那么偏远的地方,但谢长生没多说,她问也问不出来,老老实实找了一辆车把他接回来,等他回到了西宁市区里面,距离他出来整整一个星期了,人也起了高烧,在医院迷迷糊糊的挂吊瓶。
谢玉婷大三结束放暑假,没有什么事,所以在医院守着谢长生,一边吃零食,一边看墙上的新闻报道,由于连续的大雨,西兰村出现了山体滑皮,不少村民伤亡的新闻,谢玉婷顿时就拍着胸口庆幸,嘀咕道:“还好及时把你从西兰村弄出来了……”
她嘀咕完这句话,谢长生似乎醒了过来,她连忙过来他身边:“怎么样?好点没?”
谢长生高烧还没退去,看着窗外灰蒙蒙的一片,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想要起身却又没有力气,只得重新躺了回来,目光无意看到了电视上还在播报的新闻:“……西宁市市长顾乔东同志今天下午三点四十分亲临西兰村,慰问受灾村民……”
“玉婷,我回来多久了?”谢长生只觉得喉咙一片干涩,大脑昏昏沉沉。
“有两三天了吧。”谢玉婷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下雨下多久了?”谢长生看着电视上已经播报完毕的新闻,大脑嗡嗡的响……顾乔东已经到了西兰村……最里面的民和村,万一他也进去了呢,那不是会和黎思思遇见……但是,要进去只能徒步走山路进去,根本就不通路……想到这里,谢长生稍微松了一口气。
“市里没怎么下雨,都是断断续续的小雨。”谢玉婷见他一直都盯着电视,庆幸的笑着说道,“还好及时把你从西兰村接回来了,新闻上说那儿一直强降雨,都山体滑坡了。”
谢长生大脑又是轰隆一下,炸得一片空白,心神不宁,一直强降雨,那与西兰村隔了两座山的民和村呢?那儿怎么样了?!谢长生一想到那个山角旮旯连信号都没有,真的是心急如焚,聚集了力气,一下子坐了起来,谢玉婷连忙将他拦住:“你要做什么,你高烧还没退呢?”
谢长生每次过去找黎思思都是避开了谢玉婷,所以,谢玉婷根本就不知道黎思思的消息,这会儿他体力不支的被她拦住了,话都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来,只是淡淡的说道:“我有朋友在西兰村……”
“男的女的?”谢玉婷第一反应是不是谢长生给她找了个嫂子,不然不会专门甩开她往那个犄角旮旯跑。
“管那么多做什么。”谢长生头晕目眩,继续要下床,谢玉婷拦着不让,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这样难道还想跑去西兰村?得了吧,山体滑坡都把路给堵住了,你以为你是市长啊,有专人开路可以过去慰问村民。”
谢长生不说话,坚持要下床,谢玉婷也火了,按着他说道:“你别逼我比你还倔,你信不信我二十四小时都守着你,你上厕所我都给你脱裤子。”
“谢玉婷!”谢长生咬牙等着她,她一点都不害怕,耸耸肩,说道,“咱谢家就剩你一个独苗苗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愧对谢家列祖列宗,你必须病好了,才准下床。你要真着急,告诉我你朋友叫什么,我回头找严琦帮忙查一下。”
严宗坤一家是举家搬迁到了首都,但是毕竟大本营在这里,根深蒂固了,严家还有很多亲戚都留在了这里。
谢玉婷毕竟是在严家生活了十几年,跟严家的人多少也混得脸熟了,谢长生是半路接回来的,他出了跟谢玉婷接触的多一些,即便是生活在严家,跟其余的人,也不过是点头之交。
“不用了,我自己想办法。”谢长生不想告诉谢玉婷他担心的人是黎思思,他怕谢玉婷嘴巴不严给说出去了,严家或多或少有人跟顾乔东共事,保不准就传到他耳朵里了。
“随便你,反正你身体没好,你别想往外跑。”谢玉婷也不在意,倒了一杯水递给他,然后拿起遥控器换台,本地的电视台,基本都是报道西兰村山体滑坡、市长顾乔东前去慰问的新闻。
至于顾乔东这边,他下午慰问村民完毕以后,本来准备返程的,但是暴雨太大了,又造成了新的山体滑坡,导致了出村的路被堵住了,他只有在这里暂留一个晚,等到消防官兵把路给通了再出去。
低矮的瓦砾平房里面,门口已经堆了好几个麻布袋子,仍旧挡不住往里面渗的雨水,还有屋顶也有好几处漏水,摆放着锅碗瓢盆在接水,叮咚叮咚的响……他站的地方稍高一些,但也一片潮湿的水汽,顾乔东知道西宁边缘有很贫困的山村,亲自来了一趟才知道,可以贫穷成这个样子……他看着窗外仍旧瓢泼的大雨,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口袋里的手机振动着,拿出来一看,是顾森的电话。
“爸爸,你还好么?”顾森看到这个新闻,而现在都已经晚上十点多了,顾乔东却还没有回来,不由得担忧起来。
“爸爸没事,明天就能回去了,别担心。”顾乔东放柔了声音,听出了顾森声音里的哭腔,那个电话跟他聊天起来,聊到后来,顾森安稳的呼吸声通过电话传来,顾乔东这才挂了电话,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已经快十点了,他坐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很潮湿,但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将就着凑合了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