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冬日的余晖下,又有很多虫子争鸣躁动,它确实饿了,也吃了几条。也许是失了主人而伤感吧,它觉得吃起来充满了苦涩,便有些嫌弃,开始留意那些跳出水面的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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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它是在寻找主人的身影,谁知道呢?
一艘巨型楼船推着江水,很快挡住它的视线,但它的曜眸立刻就将楼船顶层的甲板牢牢锁住。
甲板上摆着一桌吃剩的晚席,大船上的人似乎胃口不甚好,几乎没怎么动筷,于是满桌的菜香飘啊飘啊,飘到了狂飙的嗅觉里。
它飞上餐桌,转眼就从盘子里衔住一块肉。它很小心地尝了一口,感觉味道还可以,便在餐桌上一顿海吃。
船艏那边,有名韶颜少女坐在船帮的栏杆上低着眉毛,似乎滚滚的江水之中有什么东西似的。
又或什么也没有。
她的背影看一眼就不想挪开眼睛,那一头如瀑的秀发加上窈窕的身姿,好比是才望高雅的名家画师朝思暮想的灵感来源。
若说霜是人间最白的颜色,那么霜见了她的肌肤,一定愧而不出。那绿油油的裙子,那头上的玉饰,应该很庆幸自己为她所穿,于是一闪一闪,才宛若稀世珍宝,充满浓浓的贵气。
自不用说,她定是鎏州贵室中的一位千金。
但她的嘴边,似有一句句愁苦无限地喃起。
愁什么呢?不一会儿,一名身材颀长的艾颜男子走近此女的身边,安慰道,“洛川岑氏虽为旁支,但在整个岑氏的地位举足轻重,我想华沛郡主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大小姐何必忧心?”
一句话,引得少女轻轻回眸,于是一副洁白无瑕的美颜崭露了出来。
这一颦一簇间,恁哪个男子见了都要生出怜爱之心。
此女便是整个洛川郡第一美人胚子,——岑嫣。
她的心事似乎不止于此,但说到家门存亡,不觉轻轻摇首,“爹说,我那二堂兄八成是没了,要是我大堂兄回来,便能成为岑氏的继承人。我爹作为岑氏中的一员长者,事事以整个族群的稳定为先,此际极有可能不顾我洛川一门的安危与珍珑岛作对。不说我大堂兄未归,即便归来,珍珑岛岂会善罢甘休?就当我二堂兄没了,但武阳公和华沛郡主还在,爹又何必替那岑家堡泼洒热血呢?试问,那广夷、南淮、滏昌的三位叔叔怎么死的,整个岑氏谁人不知?”
艾颜男子听完,不禁沉默起来。
岑嫣又道,“权伯,你身为象翥,乃我洛川一门的支柱,你其实不必跟着我,你应该呆在我爹身边多多进言才是。”
这话里的“权伯”,便是鎏州九大象翥之一的苟权,而鎏州九大象翥之中,无不是九混巅峰象翥,几乎都是距离全真只差临门一脚的准全真。
别看他只是四十左右的艾颜相貌,如今却已年过七旬。
岑嫣以“权伯”相称,主要是父亲洛川太守与苟权乃结义兄弟。
岑氏的纷争已经扩散到了全族,紧张的气氛也让苟权愁眉不展,他顿了少时,强笑道,“太守千叮万嘱,只有大小姐和二小姐无虞,他才能安心。苟某铭记于心,不敢擅离两位小姐左右。二小姐如今在漫沲海,自不用多虑,但大小姐回家,路途之遥远,不得不留心。”
“都已到了家门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岑嫣又将目光挪向江水之中,“其实,我只要有慕容哥哥保护就行了,可他身在何处呢?是以前给的佣钱少了吗?”
“据马塘说,那小子去了汉州,然而汉州发生了那么多大事……”苟权欲言又止,没有把话说下去。
岑嫣看了一眼苟权,随之踱了两步,“不会的,慕容哥哥很聪明,有危险的地方,他定然呆不下去,我想他应该去了玄机城。”
正说间,她的目光移到了餐桌上,“那是什么鸟?”
苟权冲着仍在贪吃的狂飙看去,“它身上怎会有灵气?莫非是只奇灵?”
“奇灵?”岑嫣缓缓地走将过去。
许是见这富家千金相貌绝美,狂飙也不害怕,反倒是盯着岑嫣看。它的模样憨态可掬,也十分可爱。岑嫣面露浅笑,软软地将它抱进怀中。
狂飙正享受着一双玉手的抚摩,不意眼睛看到江水之中有个熟悉的身影。它猛然展翅,直接径往那身影的位置飞蹿。
苟权见岑嫣的玉臂被狂飙的羽毛划出几道浅浅的口子,不禁怒目一睁,喝道,“哪里来的恶禽?受死!”
岑嫣正用丝巾擦拭伤口,一见苟权追鸟而去,不住大喊,“此鸟受惊,乃我之过,切勿伤它!”
道途凶险,害人之心五花八门,而水匪惯用的下三滥手段又难以道尽。
苟权不敢麻痹大意,遂恶狠狠地跳空而上,意欲错杀也不放过。
却见那一禽鸟绕着江面迂回盘旋,细看之下,方知江水之中有截烂木头,似有一个人抱木求生,随波逐流。
那便是东方鸣了。
他已经被水呛晕,又或是被冰冷的江水冻得,总之全身僵硬,哪怕失去意识,也都抱着那一截烂木。
苟权收起警戒之心,将他救回船舱,暖起身子,又叫了随船的玄医进行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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