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管旁人如何看,用座山膘的话说,燃灯鬼老就是个大好人,是个心怀慈悲的活菩萨。
那日橧巢中,座山膘刚被几名鬼奴扔进去,就看见五色凰火红的眼睛盯着自己,过不多时,矛一般锋利的喙就朝着他的脑袋啄去,他下意识地祭出玄盾,在巢里滚来滚去,然而他的玄盾却被五色凰尖锐的喙轻易击穿,并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道伤痕,很快,他就被五色凰衔在嘴里,以为就要被那只浑身长满鲜红色羽毛的大鸟吞进肚子,幸亏他的身材够大,五色凰昂起头吞了好几次也没吞下。
但座山膘知道,他迟早都要被五色凰吞进肚子,于是声泪俱下,哀嚎不止。
就在这时,座山膘仿佛听到了人间最美妙的声音,只听燃灯说道,“这胖子有点用,可以留着,不妨换个容易下咽的人!”
几名鬼奴也觉得座山膘太油腻,要是五色凰吃进肚子,恐怕就得拉肚子。
而后,座山膘就被换下,被燃灯任命为鬼奴,于叶棠天里当差。
见有新同僚来了,几个鬼奴提心吊胆起来,因为座山膘站着都能睡觉。叶棠天很早就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如若直曹者失职,同班者都要遭受连坐之罪。座山膘左看右看都是一个夯货,跟此人同班直曹,不免人心惶惶。
未几,又有一个“很大只”的夯货来了,没几日,那几个同班者愈发人人自危起来,——每每听到鼾声,鬼奴们扭头一看:两个“山人”不光站着,竟还睁着眼。
“动了,刚才好像又动了!”巴都昏昏欲睡的眼皮振作起来,瞳孔跟着放大,然后指着十步开外的铁链大声道,“你们看见了吗?”
“别出声,睡你的觉!”一名鬼奴呵斥一声,然后仰望头顶上的叶丛,“这会儿应该饿了吧?”
“胡班头,要不要通知塔里?”座山膘恭敬地询问一声,随后又道,“马虎不得,就算不是,也能心安不是?”
胡班头没有多少头发,光秃秃的头,则用一块白布包裹着,很像毡帽,相熟的人,活着其他鬼使,都叫他胡秃。
这人不高,矮壮的身体不及座山膘的腰间,巴都刚来时,觉得胡班头光秃秃的脑瓜很可爱,就在他的头上摸了两下。这举动把座山膘吓坏了,恁是二话没说,直接朝着巴都肥胖的脸上抡出一拳。
巴都揉着脸,莫名其妙,直到后来,他看见凤台上的鬼奴都对胡班头唯唯诺诺之后,他才明白座山膘的那一拳实是“救命之拳”。
胡班头好像是个任人唯亲的人,手底下的鬼奴和他长得差不多,全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个鬼奴听到他的命令,就往地宫里传达消息,那背影分明就是胡班头的“分身”。
没多久,地宫枣红色的大门豁然敞开,里面走出两名身着雷道服饰的大汉,紧接着又有两名大汉押解着两个满脸惊悚的囚徒相继走出。雷道的人全都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而押囚的两名大汉手里握着皮鞭,从囚徒身上的那些血痕中可以看出,那都是鞭笞所致。
两个囚徒没有穿囚衣,穿着短松冈和乞颜部的服饰,不管他们从前是何身份,现在无精打采,满脸泪水,手脚皆被捆,嘴里还塞了封布,但凡走慢了,一记鞭子就“啪”地一声挥出响声,仿佛空气都被抽断了也似。
雷道的人很傲慢,胡班头每每上前拱手,这群人的眼睛往上一瞟,理也不理。现在也一样,只见他们大摇大摆地路过胡班头,直接一个纵身,就带着两个梨花带雨的囚徒跳上了高枝,眨眼就没入叶丛中消失不见。
“妈的。”胡班头啐了一口吐沫,望着头顶上的叶丛,“过不了多久,我看你们雷道怎么死!”
“胡老大,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一名鬼奴走上前轻声道,“他们大首领想要魔婴丹,岂不知,他自己就是魔婴丹。”
胡班头听见此话,露出冷笑,“狩猎行动一旦开始,有哪个象翥能逃?”
巴都耳朵动了动,惑问道,“胡班头,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行动?”
胡班头闻言,神色一慌,而后大喝一声,“肥猪!干你何事?站好!”
巴都缩回岗位,不一会看到胡班头走进地宫,才咕哝一句,“小人得志!”
“小胖,你少说一句!”座山膘警告一声,便昂着头,疑色道,“自飙妹来了以后,这进食的信号愈发不见准了,往日稍稍颤个那么一下,准是饿了,现在就算颤个不停,也不见得是饿了,真怪!”
几个鬼奴听了,纷纷仰视头顶,似乎也充满着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