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鹿谶和朱延早就惦记遗宝,可碍于孟喷子在场,不敢多提多问,此时听完大护宰的话,终于按捺不住。
“大护宰,三鬼已毙,本公无牵无挂,原本意兴索然,方想打道回府,听你这么一说,突然来了兴致,好!不妨看看再走!”鹿谶笑道。
“是啊,变儿!为叔事务繁忙,不如趁早搬出来看看!”朱延乐道。
“呵呵……”朱变付之一笑,转瞬看向齐螽和桃玄。
齐螽和桃玄与东方弘关系匪浅,月前听闻遗宝一事,就曾安排人手巡视桃花县,以防贼人入室。桃玄觉得朱变的做法欠妥,要是遗宝公布与众,岂不招人觊觎?想罢,打算提醒两句,却见姚燮抢先跨到朱变跟前。
“大护宰,你这样……”姚燮眉头紧皱,“你师父威加海内,徳盖八荒,可是作为一个父亲来说,他未尽一点人父的本份,是多么的失责?如今留下遗宝,不失为一种弥补,难道你想要让东方鸣一无所有吗?”
“一无所有?师父留给鸣儿的宝物,不止于此……”朱变淡淡说完,徐徐看向天空。但见茫茫漆空中,大雨漫天飘洒,十年间的变迁予人惆怅,不觉思绪千转,“泫霈迷霄汉,昳光已去痕。桃花十岁落,厚土馥沉沉。暗雨呼时变,雷闪照汉臣。今朝洪流起,满地是藩神。”
“遍地是藩神……”姚燮呆滞地沉吟,忽而绽开笑容,“大护宰,你是想?妙计!弘兄的在天之灵若有知,一定赞成!”
桃玄和齐螽面面相觑,少时哈哈大笑起来。
鹿谶和朱延领会深意,面容开心不止,好似已将宝物揣到兜里。
其他氏族的人细细琢磨,觉得大护宰之意,莫不是借宝修堤?想那旦河工程着实太大,事不关己者,自然不肯耽误大把时间白白效劳。现在哪个氏族不需要养家糊口?怎会无偿做那好事?
不过,各大氏族中,本来就有人垂涎半仙遗宝,要是拿着宝物办事,谁会推诿?另一方面,——现在半仙居已毁,家奴全部被杀,往后东方鸣何处安身?
其实,自从半仙居颓败之后,朱变就曾提议把东方鸣接往四象门。只是,东方鸣的身体内,流着一半罗生门的血,而汉州四象门与黎州罗生门素有血仇,防止养虎遗患,汉王和四象门的长老们极力反对。更甚是,只要有人接近半仙居,都将引来四象门的猜疑。
无奈,朱变只好暗派高流悉心守护。
东方弘一生效忠四象门,死后连遗子都无人过问,可见利益面前,汉州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如此薄情寡义,日后恐怕也会因遗宝的事情妄加针对。与其立于众矢之的,不如早点拿出遗宝,主动为汉王平定洪灾,这样不但可以化解各大氏族的鹰瞵虎视,还能藉此向四象门邀功,为东方鸣换来一块安身之地。
桃玄和齐螽连连赞赏,同时也为这件事情感到羞愧,毕竟四象门的诸多长老之中,也有姓桃和姓齐的人。
三鬼伏诛于宝室之外,至于藏有宝物的那扇门,不曾打开,朱变没见过,但听高流描述大概,已预见洪灾可以平息。
拿遗宝修堤,是东方鸣盼望的事儿,未及朱变开口,他就急着推开老苟门,让这个大护宰主持事宜。
不过,东方鸣走进老苟门时,朱变就将鹿谶和朱延拦住,只让手底下的厄侍跟了进去,其余的人见此,也不敢多说什么,全都静立大雨之中等候。
须臾,所有的宝物尽数搬出,十八名厄侍捧得捧、抱得抱、提得提、扛得扛,拿不下之后,便把身上的罩袍脱下,铺成地毯,逐一摆起、垒高。
眼看一件一件宝物全被搬了出来,各大氏族潮声一片:一呼“好”、一呼“妙”,无不精神抖擞,笑容满面。
惊诧之声不绝于耳,朱变眼看时机成熟,高声宣道,“先师上阳公,爱救万民于水火,今时上阳突发狂雨,旦河危如累卵,此际千钧一发,关乎万万黎民的生死,诸位要是戮力同心,重拾上阳公的治水大业,那么这些宝物,权当犒赏诸位,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