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离上午放工仅半个钟,但锄头、洋镐都没停歇,仍在卖力挥动。
记分员在岸埂上转悠,沟渠里汗水淋漓,水雾蒸腾。
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来大伙,跟我一起喊:
“二队二队真有用,泥巴当成石头弄,爷们不如婆娘家,交完公粮软脚虾!”
“哈哈哈哈!”
生产四队的王海林,是个人才,在大队素有“快嘴皮”之称,各种顺口话张嘴就来。
这不看二队进度慢,就编排起来了么。
二队的爷们一听,自然不得劲。
问题是,自家生产队没有这样的能人,目光都落在一个高大妇女身上。
“玉英,给他骂回去!”
“太气人了,不就比咱们多挖一点点吗。”
“对玉英,骂死丫的,叫他们知道咱们队的厉害!”
玉英婆娘抻袖子抹了把汗,没好气笑道:“人家骂的是你们,跟我有什么关系。”
“诶你,不能这么说啊,你不是咱们队的呀?”
“就是,那啥,贵飞的公粮没交你啊。”
旁边,李云裳闷头挖土,小嘴窃笑,权当没听见的样子。
都说这年头的姑娘害羞。
害羞个粑粑!
啥脏话荤话没听过。
“呼……呼……社员同志们……”
耳畔传来声音,大伙齐刷刷抬头,向大队部眺望而去。
“是这……呲呲……嗡~!”
喇叭炸了。
声音属于调太大。
幸亏大伙离得远。
一个个傻乐呵,寻思支书这是要说啥呀,这么激动。
“呼呼……好了吧。”
“好了好了,您说,这回肯定没事。”
广播里传来聊天声,大伙更乐呵,听评书似的。
“社员同志们哪,咱们清溪甸,出了件百年没有过的……不!从没有过的大喜事!”
大伙纷纷竖起耳朵,真被勾起兴趣。
啥喜事啊,这么夸张。
“这不前一阵高考吗,咱们大队,有孩子考上了,考上大学了!”
哗!
沟渠四周,哗然一片。
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