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衢麾下这支队伍到底还是袁术军的主力,虽然在君子军的古怪战术面前措手不及,崩溃败逃,一向不喜欢打硬仗的君子也竭尽了全力追杀,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的砍杀,但最终摆脱了君子军追杀,在惠衢族弟惠乘率领下活着逃回合肥城的南线袁术军士卒,仍然是多达五千余人——当然了,这五千多袁术军士兵逃回合肥城时,也都已经是丢盔卸甲狼狈不堪,步履蹒跚筋疲力尽,一回到城里就嚎啕大哭者不计其数。
本来以君子军的奔袭能力,长途奔袭直至合肥城下绝对没有半点问题,但是接近百里的追杀战下来,战马虽然还支撑得住,君子军的上上下下却都已经累得是连手臂都抬不起来了,甚至还接连出现了士兵脱力坠马的情况。见此情景,把君子军视若珍宝的陶基也没了办法,为了不至犯险,只能是恨恨下令收兵,返回曲阳向陶应交令,而陶应比陶基更怕君子军遭到意外损失,早已排出了陈到率军南下接应,让疲惫不堪的君子军顺利撤回了曲阳。
君子军此一战又一次以少胜多,战事虽然辉煌,战果却并不是十分令人满意,尤其是在大概弄清楚了有多少败兵逃回合肥城后,陶应还习惯性的背起手在大堂里转起了圈子,脸上颇有忧色,左右问起原因,陶应坦白答道:“我发现我有些低估了袁术军的南线军队,你们可以想一想。在主帅阵亡、军队崩溃和君子军全力追杀的情况下,仍然能有将近一半的败兵逃回合肥,这样的军队,岂是去年我们在竹邑战场上遭遇的敌人可比?”
“二哥,不是敌人太厉害,是小弟的兵力太少。”陶基大声抗议道:“君子军总共只有一千五百人,追杀一万多敌人当然不容易杀光。如果你早点把君子扩编到三千人,这次在战场上最少可以消灭上万敌人!”
“把君子军扩编到三千人?你叫我上那去找这么战马?”陶应无奈的反问了一句,并不想和愣头青堂弟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只是继续分析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袁术从庐江调来的援军收到这消息后,行军作战肯定会谨慎许多。我们再想靠君子军一支孤军重创袁术的庐江援军,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主公所言不差,袁术的庐江援军只要不犯傻,接下来行军作战一定会万分谨慎,不会再给我军各个击破的好机会。”鲁肃附和,又道:“我军细作已经探明,袁术的庐江援军兵力在两万以上,再加上逃回合肥的近半历阳军,主公如果想坚持各个击破的战术,迎战庐江援军的军队就不能只靠君子军一军了。必须出动更多的军队,才有把握拿下袁术的庐江援军。”
陶应抿着嘴不说话,旁边的陈到则担心的说道:“军师,这么做太冒险了吧?我军的主力战兵仅有三万五千人左右,这点兵力既要保护粮道。又要控制义成、当涂和曲阳几个立足地,又要防范寿春的袁术北线主力和阴陵的桥蕤偏师,兵力捉襟见肘,再分兵去战袁术的庐江援军,只怕会反过来被敌人各个击破。”
“叔至的担心有道理。”鲁肃点头,又微笑说道:“不过。依肃之见,我军主力南下去战庐江援军之后,袁术匹夫未必有胆量全力来攻打曲阳。”
“何以见得?”陶应回头向鲁肃问道。
“袁术为人狂妄轻断,色厉内荏,如果他有胆量来与我军决战,那他早就来了。”鲁肃平静的答道:“我军拿下曲阳已有五天时间,曲阳与寿春距离仅有四十余里,袁术匹夫如果有胆量反攻曲阳,那么他肯定早就已经兵临城下了。但是这五天来,袁术不仅出兵反扑,还把派来救援曲阳的军队也退回了肥水以西,凭借肥水严密布防,这足以证明袁术已经怕了,已经不敢寄希望他屡屡败于我军之手的北线队伍了。在这种情况下,我军未尝不可冒险一战。”
陶应开始动心,走到地图沙盘前沉吟分析,鲁肃也跟到沙盘旁,比画着路程说道:“主公,我们也可以退一步做好最坏打算,就算袁术匹夫有胆量出兵,我们东面的桥蕤发现情况不妙,围魏救赵拼死出兵攻打曲阳和当涂,我们在曲阳和当涂也有城池可守,无须太多兵力便可坚持到主力回援。而曲阳与合肥之间的距离也只有区区二百二十里,主力回援顶多只需要三天时间,且袁术匹夫的北线主力出城野战,也会给我军把他各个击破的机会。”
陶应又盘算了半晌,终于下令道:“传令义成,让宋宪渡河南下,义成交给秦谊和谢炎联手守卫,宋宪军移驻当涂,当涂城里的八千多降兵宋宪和臧霸一人一半,臧霸麾下的七千徐州老兵留两千给宋宪协助守城,余下五千人让臧霸亲自率领南下,以淮南降兵为先锋到阴陵城外监视桥蕤,不必攻城只可野战,桥蕤一旦出城,立即迎头痛击!等我干掉了袁术匹夫的庐江援军,再亲自率军北上,和他联手攻打阴陵城,拍死桥蕤这只臭蟑螂。”
鲁肃恭敬答应,立即提笔拟令,陶应又交代道:“子敬,拟令的事交给陈应,从现在开始,由你亲自监督,立即着手全力加固曲阳城防,我亲自率军南下去战袁术的庐江援军后,曲阳这个我军最大的粮仓可就要拜托给你了。”鲁肃再次答应,立即下去组织辅兵和民夫着手加固城防,陈登之弟陈应则接过拟令差事,替陶应写好军令,陶应验明无误后签字用印,派快马飞递义成与当涂不提……陶副主任和已经被带坏了的鲁肃算盘都打得很好,在加固立足地城防的同时兵行险着。把本就不占优势的兵力继续分散,集中精兵强将形成局部的倚强凌弱之势,准备把袁术的庐江援军、阴陵守军和寿春驻军挨个点名的一个个吃掉,而且还计算好了路程准备随时回援,不过如意算盘打得虽好,接下来战事的发展,却又大大的出乎了陶副主任和鲁肃的预料………………
首先来看小袁三公这边。被鲁肃言中,色厉胆薄的小袁三公确实是害怕了,短短五天多时间里。徐州军队先是把淮河北岸的袁术军主力打得全军覆没,几个时辰就突破了被袁术军文武们寄以厚望的淮河防线,然后又一口气连下三座淮南城池。把袁术军北线的首席大将桥蕤打得躲在阴陵城里不敢露头!这样的噩耗接连传来,外强中干的小袁三公心惊胆战之余,自然不仅再没有了先前的狂傲,也不敢再有与徐州军队直接对阵的胆量。
小袁三公当年在匡亭也是这样,匡亭一战,得到黑山贼和匈奴兵支援的小袁三公先是狂妄不可一世,被大袁三公和曹老大联手杀得大败后,小袁三公胆怯之下干脆连曹老大的面都不敢会,宁可扔下老巢南阳千里跃进大别山,跑到淮南抢当时的扬州刺史陈温的地盘。也不敢再留在南阳与曹老大交战。
也正因为如此,当徐州军队靠着内应的帮助拿下曲阳后,坐拥寿春数万大军的小袁三公连反扑曲阳的勇气都没有,一味只是退守肥水防线,坐视徐州军队在四十里外的曲阳城中立稳脚步。同时又不顾主薄阎象颇有远进的坚决反对,自掘坟墓遣使汝南,请出了名的老大克星刘皇叔南下增援。而当再收到惠衢援军惨败的消息后,小袁三公大发雷霆去书责问张勋为何没有亲自率军北上增援之余,也更没胆量离开肥水与寿春坚城保护,益发的坐视徐州军队立足曲阳。只是盼着庐江援军能够顺利抵达北线,全没出兵接应援军的胆量,拱手把各个击破的天赐战机送给了陶副主任。
阴陵桥蕤这边呢,其实早在惠衢军惨败之前,桥蕤将军就已经考虑过想出兵牵制一下徐州军队,或者出兵接应一下南线和西线的援军,让自家援军顺利抵达北线,扭转现在北线淮南军队各自为战的窘境,把淮南战事打成会战,利用兵多粮足的优势拖垮耗垮兵精卒少又粮草需要转运的徐州军队。可惜桥蕤将军的力量不足,军队的机动力更不如徐州军队,出城野战把握实在不大,再加上陶应对桥蕤万分警惕,始终把主力留在四十里外的曲阳监视桥蕤,所以可怜的桥蕤将军即便明知徐州军队可能会采取各个击破的战术,也只能是老实龟缩在阴陵城里,军队不敢随意出城十里,差不多是眼睁睁的看着惠衢援军被君子军重创后杀退。
再到现在,对桥蕤十分警惕的陶应又调来了臧霸专职牵制桥蕤,可怜的桥蕤将军就更没胆量随意出城了,只能是拼命的加固阴陵城防,做好长期苦战的准备,同时想方设法与合肥联系,不断对天祈祷,祈祷刘勋派来的援军能够谨慎一些,稳重一些,顺利抵达北线与友军顺利会合稳住脚步,然后袁术军就有反盘希望了。而桥蕤将军的衷心祈祷不是无用功,陶副主任和鲁肃唯一失算的地方也是在刘勋这支援军身上…………
刘勋从庐江派出的援军虽然位于寿春的西面,但是因为行军方便和军队集结点是在舒县的缘故,刘勋从弟刘偕率领的两万援军和张勋派出的惠衢援军一样,都是走合肥这条平坦官道北上赶赴北线增援,所以当刘偕和刘威率领的这支援军抵达合肥后,自然也就撞上了惠衢军队的残部,也从惠衢族弟惠乘口中了解到了惠衢军惨败的详细经过,大概了解了徐州军队的厉害。
“一千五百骑兵,把你们一万两千大军打成这样?”还别说,刘偕还真有些不敢相信徐州军队真这么恐怖,忍不住向惠乘追问道:“惠将军,你确定你们遇上的只是一千五百徐州骑兵?有没有算错数目,徐州骑兵其实不只这么一点?”
“千真万确是一千五百骑兵。”额头上还绑着纱布的惠乘语气很是沮丧,垂头丧气的答道:“伪君子军的队伍很整齐。简直就象标量尺画一样,我仔细数过,伪君子军开始只有一千骑兵,后来又来了五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