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前一后下了楼,上车的时候,马英杰坐在前座,司徒兰坐在后座。不过在司机小汪要发动车子的时候,司徒兰还是对马英杰说:“马英杰,你后来坐吧,我有事再和你商量。”
马英杰很有些尴尬,不管怎么样,这可是回吴都啊。不管怎么样,司徒兰可是老板罗天运的名义上的妻子。但是司徒兰既然如此说了,他要是不去,司机小汪很容易怀疑他和她的关系。
马英杰便应了一声说:“好的,兰姐。”马英杰从车子里推门而去,装作大大方方走到了后座,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小汪把车子发动后,司徒兰便在后座对马英杰说:“杰克先生要终止和他们签合同的。”
“合同?”马英杰不解地侧过脸去看司徒兰,司徒兰此时的脸上没有一丝与情感有关的内容,倒全是马英杰看不懂的一种严厉。
“嗯。他们准备和杰克先生签订关于林子沟被新城建设的合同。我们现在就去林子沟,我倒是要看看林子沟是一块什么样的风水宝地,竟然被他们化如此大的代价和动作争抢着。”司徒兰谈起工作的时候,一点也不马虎,马英杰一听,突然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要抢林子沟,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对不对,他没有去说,就让小汪把车子往林子沟开去。
因为有小汪在场,司徒兰和马英杰说话一直很公事公办,倒让马英杰的尴尬减轻了不少,在车驶进吴都的时候,老板给马英杰来了一个电话,马英杰一接,罗天运便说:“小兰和你一起回吴都了?”
马英杰没想到老板这么快就知道他和司徒兰的行踪,便在手机说:“书记,是的。兰姐说要去林子沟看看,我们现在去林子沟。”
“我知道了。”罗天运又是这话,又是一说话就挂了电话。马英杰不明白老板打这个电话的意思,便把目光飘向了司徒兰,司徒兰“哼”了一下,没理马英杰,把脸转向了窗外,马英杰很难为情起来,只好不再说话,也看着窗外。
还好林子沟很快到了,小汪把车子停好后,马英杰先从车里走了出来,赶紧绕过去替司徒兰开车门,司徒兰倒是很享受地让马英杰服务着,没一丝的不好意思。马英杰等着司徒兰的计划,也没在乎司徒兰的态度。
马英杰领着司徒兰绕着林子沟看了一遍,看到林子沟后山一大片的荒芜时,司徒兰站着没动,她一直看着,似乎要用目光仗出这一大片被荒芜的土地有多少,这一片空置地,如果被他们低价买进来的话,再在这片空地上设计出他们想象的一座新城来,确确实实是很不错的主意。可是这个地方很明显不利于高铁站的实用性,虽然可以发射性引进各种路,但是那种代价远比设在邱家湾的代价大得多。邱家湾的交通是十分便利的,而且离城,甚至离吴都对面的另一座城市古州也是一江而隔,从这里上古州的引桥处,不足两公里的路,天时,地利都具备高铁站的发展,只是这里密集的人口多,真的整体搬迁的话,补偿的资金就远比林子沟大得多。
司徒兰终于明白了,站在这一片挡不住视线的荒芜地上,司徒兰越发明白,他们一定在这片地上做了手脚,而且志在必得。
司徒兰看的时候,马英杰一直没说话,他已经意识到了某些问题,但是他肯定清楚,他意识到的问题,相对于老板和司徒兰来说全是小儿科,所以,他除了去听,去学外,不是他多话的时候。
司徒兰和马英杰正在看这片地时,马英杰的手机又响了,一看又是邱建平的,马英杰很有些不礼貌地问了一句:“邱书记,又有什么指示呢?”
“我在你的办公室门口,你不是让我白天来你办公室的吗?躲着不见了?”邱建平半点也不在乎马英杰的态度了,马英杰这才记起,他确实让邱建平等他从省里回吴都后再找他,没想到这老头这么固执,真的找上门了,在事情没有明确化的情况下,马英杰还是要见他的,再说了,他还想知道邱丹丹背后站的人是谁。于是对邱建平说:“邱书记,麻烦您再等一会儿,我马上到。”说着,马英杰把目光转向了司徒兰,司徒兰知道马英杰有事要处理,便说了一声:“走吧,回去。”
司徒兰和马英杰又一前一后地走进了车子里,马英杰这一次坐在前座,司徒兰没再喊他,大约到了吴都,她还是会在意自己是罗天运名义上的妻子吧。
小汪把车子开进了吴都,马英杰让小汪先送司徒兰回到了十三陵,在罗天运那幢小二楼处,马英杰下车再一次替司徒兰开了门,司徒兰笑了笑,没说话,不过还是对马英杰做了一个让他去办事的动作,那动作马英杰看得明白,有她的关心和担心。
马英杰又是一阵感激,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牵扯着这么大的利益,那么足以可见这个利益团体有多大。现在最让马英杰担心的是,如果钱光耀部长也被牵进个大利益团体之中来的话,他和老板能抗得住吗?杰克先生就算不签约,还会有别的专家来签约的。这一点是难不到他们的,而且冉冰冰老早就提要在林子沟置地,都是一种信号的。这些信息,老板知道吗?不过,司徒兰回吴都,这一种名义上的夫妻因为共同的政治目标,会交流的。
马英杰如此想着的时候,吴都政府大楼到了,马英杰从车内钻了出来,这一次他对这幢大楼竟产生出一种幻觉,一种让他都不敢确信的迷糊感。
马英杰走进了电梯,这个时候他很不想遇到人,特别是古庆明。好在已经是上班中途,电梯里还真没人,他倒安心地按下了要去楼层,直接去了五楼。
马英杰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外时,邱建平果然蹲在门口。马英杰一来,金副主任便迎了上来,喊着马英杰说:“马主任可来了,这老人非要说和您约好了,就是不肯离开。”
“是我约来的,金主任去忙你的吧。”马英杰对金副主任说了一声,这金副主任五十多岁了,在研究室就是一混日子等退休的。
金副主任退了下去,马英杰把邱建平让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一边让,一边对着邱建平说:“邱书记,快请进来吧,我刚从省里回来,有事进屋来说吧。”
马英杰的态度很客气,而且他把邱建平让进办公室后,亲自烧水,并且给邱建平寄了一根烟,虽然他不抽烟,但是办公室里还是有烟,因为这是吴都的风俗习惯了,有领导和客人上门来了,烟和茶是必备的待客之道。
马英杰尽管如此礼貌地对着邱建平,可他的火气一点也没减,他望着马英杰没怀好气地说:“就算你从北京回来的也不管用,我来看我的女儿的,你们把她关什么地方了?”
“关?”马英杰佯装糊涂,脸上硬挤出几丝笑:“邱书记,您说什么呢,邱丹丹真的是自己走的,与我没有关系。我们不会关她,而且她是自伤的,我们关她有什么用呢?”
“哼!”邱建平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目光避开马英杰,可是语调一点也没有和气,还在说:“你把我女儿弄哪去了,我女儿犯了什么王法?”
“邱书记,我真没关你的女儿,你要我说多少次才相信呢。”马英杰有些不烦麻了。
“没法好好说,今天见不到女儿,我跟你们没完!”说着,邱建平狠狠地瞪了一眼马英杰。马英杰哭笑不得,想解释,又没那份心情,就想开溜。这种时候,溜是上策。邱建平及时地识破了他的阴谋,一下将他堵在门里:“马大秘书长,村里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你抱着我女儿上车的,现在我女儿见不着人,我得跟你要。”
马英杰只好搪塞:“怎么见不到人呢,她现在可能在北京呢。”说着,马英杰拿起办公室里的座机就去拨邱丹丹的电话,可是让马英杰傻眼的是,邱丹丹的电话,竟然不在服务区。
马英杰很有些心虚地拿眼睛去看邱建平,邱建平却火了。“看什么看!”邱建平突然恶恨恨地站起来,“把我当猴耍啊,我邱建平也是喝过海水的人,哪个敢不把我当人,我邱建平就跟他较上劲儿干!”
“邱书记,你别动怒,有话好好说,好好说。”马英杰只好硬着头皮给邱建平做工作。没办法,他这个不算大的官儿,有时候真是很可怜,上面不能开罪,下面同样不能开罪。惹急了下面,给你闯出祸来,上面大怒,你的乌纱帽就别戴了。嘴上讨好邱建平,眼神却在不停地往门外瞅,希望金副主任或小汪出现,好想办法把这个邱建平弄走,这么被他无休无止地纠缠不休,啥时候是个头啊。
水开了,马英杰又是给邱建平倒水又是忙着敬烟,热火劲就像居委会大妈。没想邱建平不吃这一套,第二次发起了火,冲着马英杰喊:“马大秘书长,建高铁站的事情,我不反对。但是补偿的问题,你们得给我们公平对话的机会,你们避而不见不说,还给我们施加这样那样的压力,说什么,离了我们邱家湾,高铁站一样建得起来。而且你们在林子沟也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既然是这样,那你们还打我们邱家湾的主意干什么呢?你们就知道出尔反尔,变着法子耍我们,你让我怎么跟村里交待?那可是一村人啊,我的马大秘书长,你们就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