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严郢在京兆尹一职上不太听杨炎招呼,杨炎寻机将他平调到大理寺任职。相比起京兆尹这一有权有势的肥差,大理寺既累还没什么油水,严郢当然很恼火。
卢杞得知此事,极力引荐严郢为御史大夫,将他化身为收拾杨炎的绝对利器。
找到了枪,下步就是深挖杨炎的黑幕。
杨炎不像崔佑甫那样律己严格,对自身要求较为松懈,又曾多年为官,寻他的过失太容易了。很快,他们就探听到一个足以致杨炎于死地的事情!
不久前,杨炎准备修建家庙。因手中钱不够,便托河南尹赵惠伯把他位于东都洛阳的一处空闲房产卖掉,赵惠伯以官府名义买下,当成办公用房使用。
严郢认为这里肯定存有猫腻,上疏弹劾赵惠伯以高价买进,从中获利。
卢杞接到奏报,安排大理寺法官田晋去查,田晋给出的判决意见是,贪污取利属实,依律应当撤职!
卢杞认为判的太轻,对田晋不理解领导意图大为恼怒,当即贬去田晋官职,又安排了两名法官重新审理。有了田晋的榜样,两人学乖了,提议赵惠伯监守自盗从中取利,依律当绞!
这就是法官们的可怕之处,他们不动刀枪,仅凭笔杆子就能决定人的生死!
杨炎把家庙建在了玄宗时期宰相萧嵩家庙的故址上,这块土地靠近曲江池(位于今陕西西安雁塔区境),当时玄宗认为那里是游乐的地方,不适合神灵居住,便让萧嵩移往他处。
卢杞却悄悄告诉德宗,说玄宗让萧嵩迁往他处另建家庙,是因为这里有王气,此事大家都知情,杨炎身为宰相不可能不知道。他故意把家庙盖在这里,不是别有用心又是什么!
卢杞的话一下戳进德宗心坎,在上位者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觊觎自己位置,何况德宗也早就憋着劲的想收拾杨炎!
十月初十,杨炎在被免去相位三个月后,又从左仆射一职再次贬为崖州(海南三亚)司马。
那时海南还是人迹罕至的绝域蛮荒,可想而知杨炎的沮丧心境,途中他写了首《流崖州至鬼门关作》的诗,留传至今!诗中说:
一去一万里,千知千不还。
崖州何处是,生度鬼门关。
(鬼门关指今广西北流县、郁林县之间的谷地,为古时去海南必经之路,当时瘴气弥漫,道路难行,故名)。
可惜卢杞仍不肯放过他,在他历经千险走到距崖州还有百里之遥时,卢杞派人追上用绳索将他绞死。
回顾杨炎被构陷而死的整个过程,与杨炎害死刘晏几乎出于一个套路。先找茬收掉手中权力,再扣上个大帽子贬往外地任职,然后于途中派人悄悄处死。
所谓因果报应果真如是,种下恶因必结恶果。不知杨炎在遭人绞杀,生命垂危的最后一刻,有没有想过那个被他害死的刘晏!
杨炎谈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也绝非奸恶谗佞之辈,他只是过不了私恩与朋党这个坎,给自己贴下了元载的标签。
他有底线,害死刘晏只是觉得刘宴恩将仇报,对于其他政敌,也不过是调离岗位、贬职处理而已。
他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精致利己主义者,名利心过强。他推行两税法、平复西川等大动作,本质上也是为了出名。动机不纯,即便功劳再大,也很难让人心生敬佩!
所谓一物降一物,如果说杨炎是伪君子,那卢杞就是真小人。在毫无底线操守的卢杞面前,自诩清高且自以为是的杨炎只能完败。
后来德宗对杨炎的评价比较客观:一是自认清流,实则虚伪顽固,大搞团团伙伙,打着各类旗号欺骗领导,倘若是对他有利,根本不管是否于国有害。二是每次朝堂论事,同意他的意见就高兴;一旦稍有质疑,即刻火冒三丈,动辄以辞职相威胁。三是根本不顾君臣礼仪,每次见他都令人心中恼火!
自我膨胀到连皇帝都敢骂,不死又能怎样呢!
除掉了杨炎,卢杞志得意满。他放眼四顾,本着谁不服弄死谁的原则,坑张镒、害顔真卿、毁崔宁、阴李怀光,在奸佞无耻的道路上一路开挂,把朝堂内外、文臣武将折腾的鸡飞狗跳,将德宗初期积累起来的“贞观之象”遭践的一无事处。
俗话说小人自有恶人磨,作为德宗时期乃至整个大唐都臭名昭着的奸相,他又会落下个怎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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