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雅之问:“和平过渡?怎么个过渡法?”
陆温轻声道:“将世袭制,改为禅让制。”
薛雅之闻听此言,却是凶光一闪,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
“下一步,你是不是要说,禅让制,由百姓票举,得票高者当选了?”
陆温怔了怔,便知早有人在朝堂提过其制,只是必然被人驳了。
她今日所言,句句肺腑,句句真心。
禅让,又分内禅与外禅,如若内禅,便于世袭相差无几,如若外禅,则禅位于外姓,取贤统之。
将统治的权利轻易让渡给别人,所谓“贤者统之。”实则在长久的历史洪流中,是一句空话。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谁会轻易舍弃权利?
可和平过渡,便是南凉国君,禅位于贤者新君,两族融合,不分你我,再同改一庙号,不必战,不必投,不必降。
陆温仰头,清亮明眸直逼那双幽邃暗目,却娇娇柔的唤了一句:
“王爷,您捏疼我了。”
他并非铁石心肠,自然能闻见属于她的清冽幽香扑入鼻畔,他喟叹一声,松了手,轻抚她的鬓发:
“倒也是个妙人,都叫本王有些不忍杀你了。”
陆温又作一副眉眼娇滴的柔媚神色,攀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
“前些日子,陛下颁布了女子可入四署的新政,恰巧我玉容坊的姐妹们,有一个叫妩霜的姐姐,也去四署登了名薄应试。”
“求求王爷,放我的姐妹去四署应试好不好?”
薛雅之眉头微蹙:“一介弱女,竟也想做官?”
陆温埋入他的胸膛,羽睫微垂,面庞羞涩:“做了官,不就比旁人要威风些了,王爷,您就答应我嘛。”
他目色轻佻,支起她的下颌,幽幽道:“若应了你,你拿什么报答本王?”
陆温一双风情万种的含情眼微微上挑,绽出个极潋滟的笑意来:
“乌行雪是个怪人,浑身刺挠挠的,还是妾的死敌,不如妾身改嫁给王爷。”
“只是,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呢。”
薛雅之凝视着她,勾了勾唇,有心揶揄:“哦?这么快就变了心,那明日,你又弃了本王,改嫁回燕王怎么办?”
陆温抬眸,唇畔笑容晦涩:“谁会想要与自己的仇敌在一起呀,我都杀了他那么多次了,他竟也不死,日日囚禁我,欺辱我,还强娶我。”
她顿了顿,面色忿然,恨得咬牙切齿:“日后若有机会,妾身必定亲手诛杀此贼。”
经她这般提点,薛雅之倒也想了起来。
冤她陆家下狱的,斩她亲父的,折她风骨的,确都是他。
她恨他,也是自然。
他唇畔勾出的笑靥深深,眼眸也似冬雪融化,浮出淡淡柔光:
“这倒是,既是死仇,怎能轻易化解?”
陆温撇了撇嘴:“这小子命可真大,我数次下手,在灵台生生捅穿了他的心肺,这都叫他活了。”
“他体质特殊,与常人不同。”
“但这厮好像有病,跟在我身后阴魂不散,我入临松第一日,就被他抓起来锁在王府了……”
“要不是王爷救了我,都不知道还要被那厮囚禁多久。”
刹那间泪水盈满眼眶,对着他就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王爷,您带我回府好不好,我再也不想见那个怪人了。”
薛雅之闻言,摸了摸鼻子,一时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