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站在麦田中央,前后稻草扎人渐渐围过来,只觉浑身冰凉。
不,不能慌,心慌则乱。
黎恪他还能镇定住,悄无声息打量四周。他能察觉到,那些稻草人看着没有动静,但他每眨一次眼睛,那些东西就更近一些。
被他甩在地上的稻草人晃晃悠悠抽动着身体爬起来,好似被胡乱操纵的木偶人。
终于,对姜遗光下手不成,开始针对自己了么?
是只有他一个,还是所有人都卷入了幻象中?
黎恪轻轻转头看向四周,发觉有一处缝隙后,猛地拔腿就跑。可他才迈出一步,脚下便踏了个空。
眼前一花,再睁眼时,他又落到了一处全然陌生的屋里,没有点灯,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四肢全都缠上了布条,挣不脱,逃不掉,无论怎样挣扎都好似使劲儿在了棉花上。渐渐的,黎恪眼前出现了一丝光亮。
这是……他们来时住的木屋!
桌边一圈儿坐了整整齐齐七个人,正在说着什么,可又听不清。黎恪发觉自己被布条吊在高处,不断晃悠,以至眼前情景也跟着晃荡看不清楚,只觉那七个人有些眼熟。
再仔细看时,黎恪冷汗都落了下来。
那七个人,全都穿着和他们一样的衣裳。其中一人仰面向上看,眸子涣散渗着血丝,那张脸……不是梁天冬还能是谁?
其他几“人”亦慢慢抬起头,一张张墨水粗糙涂出的脸,却穿着他们六人的衣裳。
尖锐、模糊、嘶哑、高亢的讨论声,四面八方传来,地面渗出血,一点点漫过乌木色地砖。
黎恪只觉得身上火辣辣地疼,手臂也是一疼,努力扭头看去,自己手上不知何时撕落一大块皮,露出黄白带血的肉。
他心有所感,往下看去,穿着自己衣裳的稻草人露出的一边手臂,糊上了人皮,鼓鼓囊囊裹在外。
……
另一边,几人悄悄赶路。
经过他们方才生起的一滩小小篝火,姜遗光再度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山娃子两人也闻到了,阿笨更加害怕。绕过篝火堆朝靠近河边的方向走。
夜晚的河水好似将整片夜空都浸在了水里,黑沉沉如一汪墨,漂浮着点点星光。
河中央,隐约水流声响起。
贞娘本不在意,无意间一瞥,却被河水中的什么东西吸引去了,那河水正中央,冒出来一团黑黑的东西,不断往外冒,一点点变大,靠近。
那是什么?瞧着好生眼熟。
贞娘不由得凑近了些看看,她想,要是那是一艘船就好,他们可以坐船离开。
那东西漂得越来越近,远远地看,是一条狭长犹如小木舟的事物。渐渐漂来了岸边,贞娘凑地更近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