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子空间大,苏木槿找人做了炕,烧上两把火,炕上就能暖和大半日,她们姐妹大半的时日都消磨在这上面了。
苏木槿脱下鞋子上了炕,将棉姐儿搂入怀中,晃了晃,低头问她,“棉姐儿,我们今年在镇上过年好不好?”
棉姐儿仰头,“我们不去姥姥家吗?”
“棉姐儿想去吗?棉姐儿想去的话,三姐送棉姐儿过去。”
“三姐呢?”
“三姐留在镇上。”
“那我也不去,我陪三姐一起过年!”棉姐儿想了想,反手抱住苏木槿,脑袋在她怀里蹭了蹭。
苏木槿笑着揉着她的头,抬头看着外面开始零散下的雪。
忽然响起一句诗句,“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人生看得几清明……
她闭了闭眼,将棉姐儿往怀中搂的更紧了些。
腊月二十九,曹夫人又派了身边的嬷嬷来请了一趟,见苏木槿坚持,只好转回。
回去与曹夫人说了,曹夫人笑着与县太爷道,“我就说吧,这孩子不是那种攀附权贵的人,这回你信了吧?”
县太爷也笑,“我可没说不信夫人,只是这苏三姑娘……是不是太谨慎了些?”
曹夫人嗔瞪他一眼,“这叫避嫌!什么事到你嘴里都变成别有用心了!”
县太爷讪讪一笑,“夫人还不知道我吗?多少年了,还在知县这个官位上打转儿,不谨慎小心一些怎么行?再说,咱们虽是嫡枝,我娘到底不在了,如今裘家是继母当家,她有自己的亲生儿子,有什么资源肯定先往自己儿子身上倾斜……”
曹夫人抬手拦着他没有说完的话,“得了,咱们老夫老妻的,我还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不就是你明年知县任期将满,想让我哥哥帮你提前打点一二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夫人,生我者母亲,知我者夫人!”县太爷起身,长揖到底,“夫人,我已经三十六了,不为自己,也得为咱们两个孩子想一下,我这些年政绩、操行都能评个佳,若兄长能帮忙打个招呼,穷乡僻壤的知府我也当得。”
听他这么说,曹夫人的神色便顿了顿,从圆杌上站起来,扶起县太爷,“老爷说的什么话,既然要打招呼,自然挑好地方,哪有往穷乡僻壤去的?”
县太爷面上一喜,“夫人,你应了?”
“应了。”曹夫人摆手笑道,“其实,送年礼回陕西时,我已书信一封写给了兄长,只是他那边还没回信,我没敢贸然与老爷说。”
“夫人?”县太爷一阵激动,伸手握住曹夫人的,“都说妻贤夫祸少,家和万事兴。夫人,我裘某人能娶你进门,真是我的福气!”
曹夫人笑着摇头,“你我夫妻,何必说这外道的话。”
县太爷连连点头,“是是,不说不说……”
……
大年三十,安家六口人,蓝遗,流云,云罗,云绸,云伏,云仲,安母下厨,做了满满一桌子的年夜饭,一群人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年夜饭。
安父与安母又挨个发了压岁钱,众人才散去。
苏木槿抱着不经累睡沉的棉姐儿回屋时,镇子中心,文家搭建的高台上刚开始放起了烟花。
远近都响着热闹的鞭炮声。
苏木槿关了窗户,抱着棉姐儿睡在了炕上,棉姐儿睁开了眼,看着她眯着眼叫了声三姐,扭了扭身子,在她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她的胳膊又睡了过去。
苏木槿笑了笑,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听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着了。
远在京都的纳兰家。
纳兰明月望着被鞭炮映红的半边天,捏了捏手中的荷包,双眸微微湿润,“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过这个年?我让人送去的东西送到了没有……”
蓝筝拿着一件白貂皮披风走过来,披在她的肩头上,“一定能送到的。小姐,天寒您可不能再吹冷风了,您身体刚好,苏神医嘱咐过要小心休养的,您这样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她知道了,要心疼的。”
纳兰明月侧眸看了她一眼,眉眼微微动了动,面上盈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来,蓝筝手下一顿,暗笑自己,早就知道自家小姐长的好看,哪怕在病中也自有一股别样的气质,她以为自己已经免疫了呢。
没想到,再看到小姐的笑容,还是忍不住惊叹。
“你们啊,都拿她来压我……”话是埋怨的话,语调中却透着少女的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