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滚烫的药汤突然开始沸腾起来,朱绫与蓝筝瞪大了眼睛,扭头看苏木槿,苏木槿神情肃然的看着翻腾的药汤,看着那本就发黑的药汤中一条又一条因药效被逼出来的针身粗细的小虫,看着它们被药汤灼烧致死。
“那、那……”朱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多虫!
明明药汤那么黑,她却一眼就能看出那些翻滚着的小虫的尸体,多的数都数不过来。
文姑娘说,那些小虫是蛊虫用小姐的心头血滋生出来的,这么多的小虫,那蛊虫到底吞食了她家小姐多少心头血!
可恨!
到底是哪个混蛋王八蛋想要这么折磨死她家小姐,她要跟他拼了!
坐在药桶中的纳兰明月额头满是汗水,却紧咬着唇瓣,一声不吭。
朱绫捂着嘴,哭的满脸泪水。
蓝筝比她好不了多少。
外间,纳兰一家三口不时往室内张望,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十二分的焦灼。
“怎么没动静了?”纳兰二夫人满脸担心,花白的头发更显苍老,“老三,你妹妹她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纳兰三爷毫不犹豫的点头,“嗯,妹妹吉人自有天相,绝对不会有事的!娘你忘了吗?你给妹妹算的那个卦,不是说妹妹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贵人找上门的吗?只要妹妹挺过这个坎,后半辈子顺风顺水,子孙绕膝……”
“是啊,他说你妹妹会遇见贵人呢。”纳兰二夫人的声音低了低,却又猛的拔高,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尖锐,与她温和慈祥的外表迥然不同,“那个老秃驴,别以为帮月儿补了这么一个卦就能求得心安!他做梦!我女儿女婿外孙女受的罪,那都是尘世孽,他都得受着!休想六根清净!休想!”
纳兰二老爷张嘴想说什么,可看到老妻痛苦的神情,再想到女儿女婿和外孙女一家三口不但阴阳相隔还远隔千里不能相认,外孙女更是有家不能回,心中一时也发起狠来。
老秃驴!
贼和尚!
枉你以悲悯救人慈悲为怀,全是他娘的臭狗屎!
臭狗屎!
见自己一句话惹的爹娘二老同时不悦,纳兰三爷忙换了一种说辞,“文姑娘是砚山那小子推荐的,若不是好的,他不会往咱们府里送;二个,文姑娘连断肠草、鹤顶红这样见血封喉的毒都能解,妹妹身上的蛊毒对她来说更是手到擒来!”
“真的?”
“真的!”
纳兰二夫人还是觉得心下不安稳,探头往内室瞧。
纳兰三爷心里也没底,跟着纳兰二夫人往里看。
……
又是大半个时辰过去,瞧着再没有小虫冒出来,苏木槿与朱绫、蓝筝两人将纳兰明月从药桶里抬出来,放到床上,将她身上的药液全部擦去。
“文姑娘,我去帮小姐换一些干净的热水来梳洗吧?”朱绫在一旁轻声道。
苏木槿摇头,“不急,等我看下脉。”
她伸手探纳兰明月的手腕,纳兰明月真的是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闭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纳兰明月体内的蛊虫虽然被她赶了出来,但纳兰明月的身子却已然败了,她能治病解毒,却不能救命。
一时间,苏木槿说不出的颓败。
她前世自诩医毒双绝,可解天下奇毒,可医死人肉白骨,却连自己亲生母亲的命都不能多留几年!
学来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
“文姑娘,我家小姐怎么样……”
朱绫与蓝筝见苏木槿的脸色难看,心都跟着提了起来,见苏木槿半响不吭声,忙问道。
苏木槿回神,朝两人摇了摇头,“蛊毒已除,剩下的就是好好调理身子了,我一会儿写个方子,你们先按照方子给二小姐调养身子,一个月后我再来看二小姐,根据二小姐的身体状况调换方子。”
两人点头。
叮嘱了两人给纳兰明月净身换衣裳,苏木槿转身出了内室,到了外间,将纳兰明月的身子状况与三人说了,纳兰二夫人当即喜极而泣,双手合十连声到阿弥陀佛。
纳兰二老爷的眼圈几乎是在听到女儿没事的瞬间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