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衷动作比他预计的还要快,他刚出城没多久,回廊的城门就被派兵封锁,直接由军队接管,何飞一时半会怕是出不了回廊。
疼……元容这一觉睡得有些不太舒坦,刚想转身,脖子就传来一阵痛感,迫使她睁开了眼睛。
昏暗的油灯发出橘色的柔光,元容看着不远处的火苗一时有些茫然,这好像不是林府,不是她的房间。
“醒了?”阴影下传来敲击木头的声音,元容这才看见立在床边的顾子期。
记忆一下子冲进脑海,他这是把她一起带出回廊了?元容这会也不顾的疼,捂着脖子翻身爬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他要逃难,拉着她作甚!
“我?”见元容醒了,顾子期也不再顾忌,猛然推开窗户,皎洁的圆月高高挂在天空,照的地面上一片白,“我在赏月,一起吗?”
“你莫要跟我玩这些把戏,你到底想做什么?”元容警惕的看着顾子期,他一身雪青镶银莲花纹底锦服伫立于月色中,夜风吹过,衣袍随风而动,他扭头看她,黑色眼眸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
“我也不知道,等我回过神来,你就在我马车里了。”这是真的,顾子期觉得没必要骗她。
呵呵,元容心里冷笑,顾子期说的倒是轻巧,他知不知道他这一举动,直接把她所有的后路都堵死了。赵衷会怎么想她,多半会觉得她早有预谋吧,她这么久才取得的丁点信任,被顾子期一巴掌拍回了曾经,“你这是想要逼死我。”
无家可归,无路可退,无人可靠。
“死过一次的人,阎王怕是不会再收你了。”顾子期垂着眼,指尖不停地敲在窗框上。
这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看的元容莫名火大,她拎起裙摆,准备去倒杯水去去火气,刚走到桌子旁,脚下嘎嘣一声,似踩到什么东西被绊着往前栽去,半个身子都撞在木桌上,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方才元容只顾着生气,没仔细看这房间,如今缓过神来,才觉得这屋子不太对劲。
她借着桌上的油灯颤抖着张开手,掌心一片黏腻,染了半掌的猩红,元容的身子越发的僵硬,视线逐渐沿着桌腿下移。
啊——
惊叫声穿透云霄,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更加诡异。
元容猛的往后趔趄两步跌坐在地上,两尺之外,一具尸体正扭曲地躺在地面上,双眼大睁,里面充满细密的血丝,干枯的长发贴在太阳穴上,稀稀拉拉地掩盖着半张凹陷下去的青灰色的面颊,摆在胸前的手指被拧成不正常的角度,嘴巴大张,似乎死前受过巨大的痛苦,让这间幽暗而狭小的房间里显得愈发阴森。
“这……这……这是什么?”话语断断续续,元容整副身子都在剧烈颤抖。
“哦,我方才救了个不知从哪被拐来的姑娘。”顾子期见元容真的有些惧怕,这才靠近去扶她,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顾子期眉头一皱又快速的舒展开,点点地上男人的尸体道,“这种人活着也没什么乐趣,索性就帮他了结了。”
嘴唇微抖,元容张张嘴,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挣开顾子期,离这具尸体得远远地。
“容儿可是害怕。”顾子期也不在意,顺手丢了床上破旧的被子盖在尸体上,仿佛这样,就可以忘记棉絮之下,是令人作呕的死尸。
“我从不知道你这般狠。”元容不敢闭眼,一闭眼,那副扭曲的面容就直扑眼前,她不是没见过死人,可是死成这副模样的她着实是第一次见,“你便是真看不过他欺凌女子,给他个痛快便是,何苦把他弄成这副模样。”
这样的顾子期,她怎么会这么些年以来都以为他只是个任性骄傲的富家少爷。
顾子期微微一笑,并未回她,只坐在了不远处的椅子上,单手撑额的闭目养神。油灯上的火苗忽明忽暗,元容双臂抱膝的缩在床脚,手上的黏腻还在,她使劲的往床上蹭着,鼻息里全是浓浓的血腥味。
老子正愁没好货,你倒是带着小娘们送上门了。男人的声音仿佛还在耳侧,一堆污言秽语甚是刺耳,顾子期闭着眼回忆着之前的事,他的东西也是这种贱民配宵想的?唇畔的笑稍纵即逝,顾子期眼帘微挑,就看见缩成一团发呆的元容,继而又轻轻阖上。
对啊,他的东西。无论生还是死,只能是他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这人设我也是醉了。。。(众人:不要自我吐槽啊喂!!!)
☆、斗智斗勇
“我就知那女人不可信。”公孙训听着下头禀呈上的消息,拍的桌子生生作响,曹元晦看了眼坐在一侧的赵衷,连忙给公孙训使眼色,只是,那人如今在气头上,显然没打算听他的,只顾开口,“亏陛下这般信她,临了竟是帮那乱贼脱身。”
“幼礼少安毋躁。”赵衷抬手,示意公孙训不必再说。元容消失时院里的小厨房还在冒着烟气,已有几道菜肴成型,却是被刻意用过的模样,再联想到之前元容的欲言又止,倒像是有些迫不得已,“先去把元容寻回来再说吧。”
“您还想要寻她?”公孙训怒极反笑,“她说不准早就随着那贼人踏上归蜀路了,便是真被搜出来,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幼礼。”曹元晦急唤出声,他越界了。
“这样一个女人岂能放于陛下身边,我公孙家世代效忠君王,明知有这等祸患,岂能不除。”公孙训打断曹元晦的话,冲着赵衷跪地抱拳,“微臣这话或许有些诛心,可是陛下,您该清楚,哪怕姜元容是个民间的平常女子,臣也不会对她有何微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