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奎如一个小大人一样,皱了眉头:“可若是退后,将此事作罢不提,那土地兼并就会一直存在下去,大明基业能不能坚持过两百年都难说,所以不能退。”
朱允炆坚定地说:“你要摆正好自己的位置,你现在是储君,等朕老了,你就是大明天子,作为天子掌控天下,岂有握着真理而后退的道理?再说了,你退一步,官员就会进两步!皇权身后,无一步可退,你要么站在此处,要么就向前踏进!”
朱文奎清楚父皇说的是对的,作为帝王是不可能退后的,尤其是明明知道自己握着真理的时候,更不能退让!
“如果效仿太祖爷爷,以威严推行下去,不执行则杀,虽有效,却有伤天和,不利凝聚人心,也难在治国一道上行远。故此,仅仅依靠威严与暴力行不通,那就只剩下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分化和瓦解。”
“哦?”
朱允炆饶有兴趣。
朱文奎清楚这是父皇的考校,是对自己办理政务能力的检验,压着紧张,认真地说:“父皇,我可以先与内阁、六部商议,说明道理,争取他们的支持。在他们支持之下,其他官员再反对也无济于事,只要选出合适的官员执行,一定可以按此标准推行下去……”
朱允炆沉默了会,轻轻说:“孩子,你有没有想过,内阁、六部九卿都是官员,他们也有自身的利益与诉求。若他们也站在你的对面,反对你的政策,你该如何是好?”
“啊?”
朱文奎有些震惊。
内阁、六部九卿也反对自己,那岂不是满朝文官都反对自己了?
面对所有人的反对,拿什么来应对?
朱文奎不知所措,从来没想过这样的局面,有一种自己不是掌控天下,而是与天下为敌的错觉。
怎么办?
朱允炆看着彷徨不安的朱文奎,暗暗叹息,现在的他肩膀还不够宽,难以扛起过于沉重的担子,突然面对这种问题,奢求他巧妙处理并不合适。
应该给他更多的时间来成长。
朱文奎站了起来,握着小拳头,对朱允炆说:“父皇曾说过,官员有官员的利益,他们不太可能始终支持皇室,要学会平衡利益。我认为,应该平衡利益,通过利益来打倒利益,官员不是想要维持住更大田亩这一份利益吗?那我们可以采取两种举措。”
“第一,用另外一种利益代替这部分损失,如致仕养廉银。第二,让官员顾此失彼,两不相顾。威胁他们为了这部分利益,失去更大的利益,如官职,如俸禄,如离开京师等。”
朱允炆看着头头是道的朱文奎,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说得是有道理的,但还是偏软弱了。你要学会借力打力,要善于借助其他力量。”
朱文奎有些不解,内阁、六部九卿都反对了,自己还有谁的力量可以借助?
朱允炆看向双喜,严肃地说:“给李坚传话,由水师都督府负责盘查官员田产,谁写了奏折先查谁,查出一个,治一个,速度要快慢适中,奏折都带过去吧。”
朱文奎看着朱允炆,郁闷不已。
自己怎么忘记了,文官看不起武将勋贵很久了,用武将打击文官,这种借力打人的方式,还真是好用……
文官想反对,那就去反对吧。
水师都督府可是受够了文官的苦头,因为王真的事,水师上下把文官恨得牙痒痒,现在父皇将盘查文官田产的事交给水师都督府,那不用说,这群人一定会下死手的……
感谢春深见夏(always)的打赏,惊雪谢过。
至高皇权
解缙、杨士奇没有站出来反对,并不是不想反对,而是知道反对了也没用,何况朱允炆已经在拿抑制土地兼并当作考题考校太子执政能力了,你打算让太子考个鸭蛋,信不信将来太子拉清单?
没有人不心疼,解缙家的地不少,江西老家的地收敛着收敛着,还都超过了八千亩,杨士奇够清廉了,但有了儿子之后,在老家也购置了三千亩地。
没错,这些大佬手续合法,证章齐全,可问题是,这个八千亩,那个三千亩,不是他们自己开荒开出来的,而是直接购置百姓手中的田产。
无论过程多合规,造成的结果是:
地方土地开始大量集中到士绅富商手中,百姓手里没田了,只能当佃户。
佃户什么生活待遇?
问问朱五四,实在不行问问朱重八。
只要来了灾荒灾疫,先死的肯定是一无所有,寄人篱下的佃户,死了之后,没个好心人,你连下葬的地都没有,只能曝尸荒野。
文官经常说以史为镜,可惜每个人天天照镜子,就是没天天翻历史,距离朱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