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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个小时里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亓斯骛狠狠抹了一把脸,指尖掐在掌心里掐出一道道血痕才勉强压下胸腔内积聚的那一股无处安放的气,他定了定神,拿着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再开口时,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徐哥,帮个忙。。。。。。”
夜幕沉沉,晋南的各路救援人员紧急出动,亓斯骛第一时间联系上朋友,一番交涉和多方保证之下才得以跟着随行记者一起前往塌方现场。
贺伟庭赶来拿了钥匙替他把郇时瑧的车开回去,见到亓斯骛的时候他哑然失声--
看上去很冷静地在短时间内布置好一切的人,手是抖的,眼底是有血丝的,那双黑色的眸子愈发的沉闷,里面蕴蓄着化不开的焦躁与不安,那里没有了郇时瑧所熟悉的温柔。
贺伟庭不敢耽误时间,接过钥匙只说了句:“亓哥,不会有事的。”
意料之中没有得到回应,只有一个匆匆融入夜色的背影。
亓斯骛冷着脸跳上了前往塌方地的随行记者车,来接他的人还想着劝慰几句,看到那张紧绷着的冷脸又默默咽下去了。
什么劝慰都是徒劳的。
一路疾驰,一路静默,路边的灯光都汇成了一条光带。
亓斯骛把额头抵在冰冷的车窗上,他额角的太阳穴和心脏同时在绷紧了地狂跳不止,脑内一片嗡嗡轰鸣声,胸腔里也是破碎不成调的鼓声。
他太害怕自己一开口就是嘶哑难安的嗓音,太害怕好不容易撑起来的一口气在开口的时候又散去,他只能憋着,在心底攒着这一口气。
他要见到人。
他要带郇时瑧回来。
他头痛欲裂,却又十分清楚这是心理上的不适导致的生理反应。
什么药都不管用,只有郇时瑧能治。
亓斯骛锲而不舍地继续联系郇时瑧,但是那边已经接受不到一点儿信号了。
彭炜和郇时瑧都听见了头顶的巨响,可是他们不能动,没有地方可以退,旁边的护栏之外是万丈深渊,后面是倒下的大树,退去哪?退不了!
隔着大树的一辆车大概是看见了山体发生的变化,一直在后面打着双闪。暴雨之下,山石之下,他们连喇叭也不敢按,怕声波冲击到本就摇摇欲坠的石块。
后面车上的人悬着一颗心,可大家也无能为力。
这就是自然。
这就是人类在万物和宇宙之间的渺小。
他们无计可施。
彭炜和郇时瑧的脸都失去了血色,除了尽力蜷缩自己把脑袋护住以外别无他法。
不过瞬息之间,狭窄的山谷与暴雨里有什么砸下了“嘭哐”一声巨响,那小小的车在巨大冲击下震了震,里面坐着的人即使系着安全带也不可避免地晃了晃身子撞上了旁边的车门车窗。
所有人都跟着抖了三抖,再含着悲观地看去,又惊喜地发现绝路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