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玄只停顿了一息,立刻赞同谢以观:“臣亦赞同。”
元燃瞪大了眼睛,连声说:“臣是个宦官,让臣抛头露面只怕会损了陛下的英名……”
他说到一半顿住,只因苏彧朝他笑得灿烂,他一时忘记了自己接下来的话。
“阿燃不要妄自菲薄。”苏彧说,前面元燃使刀的时候,她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了,这么好的功夫就留在宫内照顾她的起居怪可惜的,再说她的起居本就简单,有没有人照顾都没有关系。
她也赞同谢以观的说法,元燃能够在逻娑十年依旧为回大启而不顾自身安危,忠心自是不必怀疑,至于能力,在见她第三面的时候,就能为了留在她身边主动说不要俸禄,这个观察力和判断力可以说非常强了。
苏彧弯下眼睛,“那就派阿燃去做这个监工吧。”
诚如谢以观所说,陛下用人不拘一格,纵然他是残缺之身,陛下也完全没有芥蒂。
元燃垂下头,眼眶微红,忍着哽咽说:“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柳无时:“……”心里有些喜悦是怎么回事?
他眯了一下眼睛,看向站在他前面不动如山的崔玄,以及笑容真挚的谢以观,他突然就明白了一些东西,不过这一刻,他与崔玄、谢以观是同一战线的。
说完造冶铁炉子的事,苏彧便将这事暂且放下了,拿出地图,与他们几个讨论来年攻打逻娑的事。
元燃跟在奴氏家主身边的时间长,对逻娑王都的情况颇为了解,所以苏彧让他在屋内一起听着。
他只觉得一整颗心都似被温泉包裹住了一般,这天下怎么会有那么好的陛下,愿意将这样的信任赋予他这样的人……
元燃大多时候站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听着,听着他们字里行间提及到苏彧原本的计划,他生出了几分不安,所以他杀了奴氏家主是破坏了陛下的计划吗?
“阿燃,你可知道逻娑王现在的兵力情况?”苏彧想,奴氏与逻娑王交战许久又协议停战,元燃或许会知道一些,抬头问元燃,却见元燃的眼中写着几分惊慌,似乎处于极度的不安之中。
苏彧眨了一下眼睛,连忙说:“不知道也没关系。”
崔玄说:“臣派人去打听,只是逻娑王经历了昆郎云丹和奴氏的两次叛乱之后,如今草木皆兵,整个逻娑王都戒严了。”
他在逻娑王都倒是有眼线,只是消息不好传出来。
苏彧摇头:“这个叫仲云去打探吧,他就在原州,又对西境熟悉,让你的那些人先按兵不动,不要暴露身份白白送死。”
她又看了一眼漏刻,时辰已经不早,她便让几人先去休息。
元燃亦步亦趋地跟在苏彧身后,一直跟到了寝房,苏彧转身对他说:“回去吧。”
元燃咬了一下唇,叫他浅色的唇在昏暗的夜色下多了几分不自然的朱红,他整个人颤抖着,一双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襟,他想要被苏彧留下,就算是再一次被剥得一丝不剩也没有关系,可是他又怕,怕他毫无保留换来的却是苏彧的嫌弃与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