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一场薄雨落下来时,范县丞几人终于被拉到衙门公开审判了。
范县丞、吴世勋、赵雄、岐叟,连带着至今外逃,不知去向的娇娘,这五人勾结盐场的官吏,私下倒卖官盐。因为其利甚厚,他们又开辟荒滩为私人盐场,甚至还蛊惑灵渠村百姓提取井盐与之进行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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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贩卖私盐的过程中,凡有发现他们的不法交易者,大多被他们处死。个别投效及时,沦为他们的附庸,与他们一起牟利。
不说别的罪,只说私盐贩卖,大夏在这上边的管束尤其严格。诸如盐铁收归国有,但有私下经营者,贩卖数量超过二百石,就要被判处死刑。
范县丞几人贩卖私盐愈十年,经他们之手流向其他地方的私盐,又岂止是一个二百石,怕是几千、几万、几十万个二百石也有了。
这些人的死罪指定是没跑了。
因为其罪过重,家人被牵连,凡有知情不报者,也都被收监,被判处三年徒刑,另家产全部充公。
又因为灵渠村算是阖村一起犯案,涉及人员过多,但大多数百姓乃是被人愚弄,只以为是为官府做事,是以,首恶重惩,其余不论男女皆服三年劳役。
这处罚算是轻的,做了恶的村民得到这个惩罚,自然跪伏拜谢,感恩县令大人宽容。其余百姓倒是有所异议,只是人大多怜悯弱小,看着那些人家破人亡、哭的声嘶力竭,一时间便也不愿意计较太多了。
值得一提的是,范县丞诸人倒台,很快就跳出来许多百姓,来状告他们。
有告赵雄强抢民女、导致家妹惨死的;有告吴世丧尽天良,哄骗他们一家人签了卖身契,或是以低廉的价格卖掉田亩宅院的;更有许多百姓,状告范县丞、赵雄、吴世勋三人的亲眷,说他们借着这几人的权势,占了他们的鸡、盖房的时候多占了地,或是借钱不还……
总归县衙闹哄哄的,有好几日,人多的把县衙的门堵得死死的,想要出去都出不去。
但这么多告状的人中,又以尚家后人状告范县丞与赵县令同流合污,贪墨尚家财产,制造冤假错案,导致尚家众人惨死的事情最为引人注意。
云莺在后宅也一直关注着县衙的诸事,听到丫鬟们说,尚家的后人跳出来了,她当时就有些震惊。
要知道,就在她撞破尚家假山里的密道第二天,县衙就有口风传出,说是尚家的后人露面了,要打官司,要为尚家人平反。
那时候冒充尚家人跳出来的,自然是二爷安排的人手。为的就是找一个合理的借口,阻止尚家宅子被卖出去,同时不打草惊蛇,让范县丞几人察觉不到什么。
那真就是一个计,那跳出来的人也当真就是二爷找人假扮的。
可谁又能知道,过了这么些日子,竟然跳出个真的尚家后人来。
云莺问禾穗说:“尚家的至亲不是都被斩首了,五服的亲戚不是都被发配了,那如今跳出来的又是哪个?”
说起尚家被发配一事,云莺就不由的想起尚家犯罪之事。
她随二爷去了一趟尚家,回来后,就有意识的了解了许多和尚家有关的信息。
在她所得到的消息里,尚家是当地豪强,在民间很有威望。而尚家修桥铺路,施粥舍药,在云归县的乡性很好。
变故是从何时起的谁也说不清,只知道沿海来了水匪,云归县要出兵丁去打水匪,当时尚家还捐了很大一笔银子,用于这场战争的开销。
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尚家倒成了与水匪勾连不清的人。
州府亲自派下官兵围剿,当时的尚家主百般解释无人听,最后官兵破门而入,尚家主带着子孙们抵抗,当场被砍死。
之后的事情就众人皆知了。
尚家至亲的子弟,不论男女俱都被斩首,尚家五服的亲戚被流放。尚家一夕之间大厦倾倒,被百姓们唾弃厌恶。
尚家的倒台成全了两个人,其中一人便是当时的云归县县令。因为办了这么大的案子,县令高升,很快被调离。
另一人毫无疑问就是范县丞。
当时范县丞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河伯所的吏员。
尚家的案子他在其中出了大力,得到县令赏识,升为县丞。因为成了云归县举足轻重的人物,范县丞渐渐掌握了大权,直至后来成了云归县名副其实的大人物。
不说尚家倒台后,谁获得的利益最大,只说当初听闻这件案子时,云莺就觉得其中怕是藏了许多猫腻。
首先就是,尚家乃是名副其实的耕读传家。族中有进士和举人,尚家祖先甚至曾是朝中四品的致仕官员。因想再现祖先荣光,尚家对子弟们的要求非常严格,让子弟们读书上进,功成名就以慰先祖威名。
这样的读书人家,有野心,但他们的野心都在仕途上。而他们家风一向都很清正,家里的读书人也都被养得清高自傲,目无下尘。
说他们勾结水匪,云莺一千一万个不信。
他们可是有大志向的,和水匪勾缠在一起,就会有翻车的危险,届时他们还怎么入朝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