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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家吃饭,秋哥根本没通知我。”阿暮赶紧揉了揉王九蓬乱的头发,她以前还以为他不好好梳头,后来才知道是他现在的发质太干燥了。阿暮想着,这大概也是水土不服的一种表现。
“狄秋请客吃饭?邀请了那两帮废柴?没喊你?”王九顺势躺在阿暮双腿上,一长条人占满了沙发,听见这话瞪圆了眼睛,“他、他是不是怕你带我去,才干脆连你都没叫。”
“怎么会?秋哥一直挺欣赏你的。可能是担心饭局上全是男人,怕你会吃醋捣乱吧,毕竟我现在订婚了嘛。”阿暮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件事不太对,可是她实在抓不着头绪,王九脸上的不安和歉意让她觉得有些心疼,赶紧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
“嘿嘿,这个合理,算那家伙有眼力见儿。”王九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一只手,同阿暮的右手十指相扣。戒圈卡在二人手指之间,有些生涩的钝感,却谁都没有放手。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一趟陌尘山?”王九说这句话的时候,眸底有微弱的光,他的声音里有微不可闻的颤动,像山间清晨的徐风。
阿暮垂下头,左手轻轻拨动着王九有些遮挡住视线的发丝,自己的一双杏眸里,眼波温柔流转。
那天从警署出来,本来应该第二天去登记,可阿暮忽然想起来,王九还没有回去陌尘山,给师父上三炷香。
她痛苦了多少年,师父就压抑了多少年,即便她后来回了师门,师父却到死也没能放下。那个老头固执又孤高,这样的人生大事若没有亲口告诉他,怕是百年之后在另一边团圆,也要被师父罚跪上好几天。
那一天,她告诉了王九师父在三年前已经去世的消息,以及当年的所有真相。她还记得王九当时的神色,震惊如电流般穿过他的眼眸,留下了满满的难以置信,仿佛世界被颠覆。
他彼时陷入一片死寂,在阳台吹着咸腥的海风,抽了半宿的烟。阿暮难得地没有阻止他抽烟,只是搂着他的后背,陪伴着他的沉默。
阳台的三角梅确实如卖家所说很好养,自从阿暮定期浇水以后都活了过来,花瓣随着风吹发出淅淅索索的小动静。
“老天爷挺有病的,对吧。”那是王九安静至半夜的第一句话,阿暮闻言不禁加深了几分拥抱。
王九回过身来回应了阿暮的拥抱,薄荷的气息扑了满身,他嘴角笑意有些无奈与自嘲,声音低沉却坚定:“现在帮派的事务有点多,自从你回来,大老板对我越来越明显的忌惮。等过了这阵子,我们回去一趟,去看看老头,还有那几个光头。”
他们要一起,去看看生命的初始。
阿暮从回忆里抽出思绪,笑着问道:“帮派的事情忙完了?大老板放你走?”
“嘁,反正不管怎么做,那个死胖子也能找茬。”王九拉过阿暮的手,轻吻了一下她的无名指,“可不能让他耽误我们的人生大事。”
阿暮笑了笑,点头应道:“那就下周?我明天跟四仔请个假。”
王九忽然眉头蹙起,偏过头仔细聆听着什么:“什么东西在响?”
“你放在厨房的定时器呀!梅菜肉饼蒸好了!”阿暮娇嗔着用力把膝盖上的王九往下推,“赶紧去端菜!”
咸,盐好像放多了点,但至少熟了,味道也还不错。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阿暮还在猛灌水,房间里王九催促着她睡觉。
“叮——叮——”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阿暮站在岛台旁吓了一跳,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拿稳。
大晚上的,谁那么没礼貌。
王九几乎是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拿起电话就准备开骂,却在听见对面声音后熄灭了火焰,只乖巧回答着:“嗯,好,知道了,放心吧。”
等话筒放下,阿暮还没来得及问话,王九就炸了毛。
“我明天就去把家里电话号码改了!这个死胖子怎么都打到家里来了!扑街!”王九说着故意把话筒拿到了一边,让电话处在忙线的状态,“这样他就打不进来了。”
“大老板?这个点找你,有急事?”阿暮顺手给王九也倒了一杯水递过去,他肯定也觉得咸,死要面子强撑着而已。
“让我明天六点就去找他喝早茶,说有重要的工作交代我,真是烦人。”王九骂骂咧咧地接过水杯,果然一饮而尽,“不过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他耽误我们下周的行程的。”
“口渴就多喝水,死撑。”阿暮笑得无奈,转过身准备再去接一杯水,却被人从背后环抱住。
“我下次少放点盐,不过确实有点渴。”伴随着淳厚的低吟,细碎的亲吻在颈间落下。
早上阿暮睡得正香,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她于床上惊坐起,这才发现王九已经出发去果栏了,而床头柜上的闹钟也不过才七点多。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始终没停歇,阿暮觉得心烦气躁,自己还没睡够呢。
“谁啊!”阿暮带着起床气猛地拉开了门,竟然见到一脸焦急的蛙仔站在门口,她心脏猛地紧缩,“你怎么来这了?是不是阿九有什么事儿?”
“阿嫂,九哥没事,九哥让我来通知你,城寨要出事了。”蛙仔紧张地大口喘着气,“狄秋查到陈洛军是陈占的儿子,在整个□□发了追杀令。今天一大早大老板就把九哥带出去喝早茶,实际是为了蹲点狄秋,故意告诉他陈洛军在城寨。家里电话打不通,九哥只好派我来通知你。他这会儿实在是走不开,没法陪你一起去了。”
阿暮反应过来以后冲到了电话前,她把话筒扣上,又拨去电话中心,果然凌晨的时候有信一和十二少的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