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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九顾不得地上的哀嚎,他用手背随意地擦拭脸上被喷溅的血迹,重新落座,拾起那根烟。他还能抽最后一口。
有人能救他回人间,可他不敢见她忤逆俗常,他将自己走过一段很长的地狱。
月亮总会落下去,但永远会再升起。
他刻意办完所有的事情再回去,太阳都下山了。房间里果然空无一人,床单和被子都被整齐的收拾好,连枕头的四个角都捏得方方正正。他用力往枕头上一压,云朵一般的柔软。那力量好像施加在了自己胸口,一下子喘息成了奢求。
过了许久,他才抚平了狂乱的心跳。他知道她要在一月一日去处理天义盟的事情,所以,至少她会待到那天以后才走。今早那一眼,并非最后一眼。
又是一夜辗转难眠,被子的每一角似乎都还残留着阿暮的气息。王九觉得自己可笑,明明可以去城寨再见见她,可又担心自己舍不得放手。可是他算什么呀,他连护住她的本事都没有,凭什么让她留下。
那天阿暮坠落的样子始终萦绕在他脑海,如果不是那一根绳子,他不敢想自己会坠入怎样的深渊。这个世界满是荆棘,可她不该是笼中鸟,她有她的归途。没关系,他终有一天会把刺都斩掉。
王九已经睁开眼对着天花板沉默了许久,直到A仔来敲门,大老板把他叫过去训话。这个死胖子总是那么讨人厌,可自己却不得不忍。要等到什么时候呢?等自己凌驾于他之上的那一天,王九想,那时候他就有本事接阿暮回来了。所以,自己还要更努力一些。
“你昨天收了一个堂口回来?”大老板大约是刚吃完早餐,此时叼着牙签而不是雪茄,明明他坐着而自己站着,眼神却是如此居高临下。
“他们不听话,又没本事,留着也没用。”王九提起嘴角,他是真的会因此而高兴,这意味着他离目标更接近了。
“是啊,你有本事,可你也不听话啊。”大老板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王九,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可王九等了很久,他始终不开口。
“老大,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可是暴力堂最忠心的哦。”王九适时地露出爽朗的笑容,这个死胖子今天发什么神经。
“哼!我是不是教过你,炒房没前途的,炒地皮才赚大钱。不听我的话,早晚吃大亏!”大老板突然抛出这个一句,给王九都听愣了,“我一开始还以为你蠢到给那个女仔买房,幸好不是。”
王九手臂上忽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自己的行动果然在大老板的眼皮底下,买房这么大的事情并没能逃过他的耳目。但是,他好像误会了些什么,不过这样似乎更好。
“在银行放着也是放着。”王九一下子不知道该把手往哪放,于是插进了两边的裤兜里,“不过老大你不是总说,女人要拿钱砸吗?”
大老板斜睨着眼,一双精明的眸子里除了算计,则是满满的试探,像要把王九看出一个洞来。王九不禁有些坐立难安。
“以后,离她远点。”大老板半晌说出这么一句,“林Sir那边给我递话了,那女人有问题的。龙卷风那边可有苦头吃咯,哈哈哈哈。”
王九有点懵,他隐隐觉得这是阿暮的计划,想要问更多,又怕引起大老板的怀疑。可是,太多疑问了。
“林Sir怎么说的?”王九终是忍不住喃喃了这么一句。
“别问了,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大老板冷笑,看着王九的眼神透着鄙夷,又有半分无奈,“没事碰什么女人,早告诉你了,这个世上唯一靠得住就是钱,钱吶!”
王九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敷衍的大老板,他原以为阿暮只是要将天义盟一网打尽,如今看来她似乎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下次见面的时候,要把一切都问清楚,总不能带着担心和疑问分开吧。
王九开车出了门,拒绝了小弟的陪同。A仔和娃仔只觉得他这两天异常的沉默,却也摸不着头脑。王九来到了花墟道,这里整条街都是花农,香港最新鲜的花都汇集在此处。
他完全不懂花,从街头走到街尾,只觉得每个摊贩的东西看起来都差不多。他皱起眉,并非他不想做准备,可果栏都是大老粗,谁能了解这些。更何况,这是他想送给阿暮的东西,是私人的,不可亵渎的。他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王九听着热闹的吆喝声,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只觉得脑仁疼,他站在一旁,掏出一根烟想要冷静冷静。
“年轻人,你熏着我的花了。”他身旁即是一个花农,一个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此时没个好脸色对着他。因为是给阿暮买东西,王九的心本身就软了几分,再加上又是老人,懒得一般见识。他倒是不懂什么尊老爱幼,只是不把弱者放在眼里罢了。
“我买花。”王九没有一点灭烟的意思,他见那老婆婆始终瞪着自己,这才稍微解释道。
“红的五块,粉的七块,白的十块。”老婆婆也是淡定说着。
“什么五块十块……”王九骂骂咧咧地侧过头去,这才注意到老婆婆身前摆满了花盆,里面的花有各样的颜色,仔细看去却都有相同的特点:细长的枝叶,三瓣簇成的花朵,每一盆都枝繁叶茂。王九觉得这个也挺好看,还有清雅的芬芳,一个花盆就像一树花林。可似乎是很常见的花。
“三角梅啊,没见过?满大街都是。”老婆婆白了他一眼。哪有这么做生意的?大街上都是的话自己为什么要买。似乎是看出自己的疑问,也可能是太多人问了相同的问题,老婆婆开口解释:“三角梅也分很多品种,我这几种是特地培育的,比如说这个,绿樱仙女,是不是很别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