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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丽你疯了!”燕芬大吼,“你还把阿强的事情怪罪在阿暮身上?”
“我、我没想到这么烫……我就是想给她个教训,你为什么要跑出来挡啊!”阿丽也有些无措,忽然死死瞪住阿暮,“都怪你!全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的孩子就不会还没出生就没有爸爸!”
阿暮懒得理会她这奇怪的逻辑,她抓过燕芬的手臂看了一眼,倒是不算严重,只是到底也红了一片。阿暮侧眸看向阿里,声音低沉又冰冷:“你再不滚,我可以让孩子也没有妈妈。”
当然是吓她的。阿丽最大的过错只是蠢,但罪不至死,自己也没有过对女人动手的经验。
阿丽怔愣片刻,然后尖叫一声跪倒在地,从大腿上渗出血水来。
阿暮懵了:“我可没动手啊,只是脑子里想了想而已,不关我事吧?”
燕芬一个箭步冲上去,将阿丽一只手扛在肩上,试着将她拖起:“她要生啦,赶紧去医院。”
但燕芬个子娇小,一时间支撑不住。此时是午休时分,店里的几个男厨子也都不在,阿暮轻叹一口气,走过去帮忙将阿丽扶起。两个人紧赶慢赶地将人送到了门口,阿丽已经近乎脱力,一路走来都是血。
一出门阿暮就瞟见了不远处一辆熟悉的车,但此刻她也顾不上那么多。冲着门口一脸惊愕的提子大喊:“赶紧开车去医院!”
“可是阿暮,今天大部分人都去清点库房了,车都开走了。”提子也是一脸着急。
阿暮立刻向着那一侧大喊:“还不把车开过来!!!”只见那车瞬间提速,还席卷起了沙尘,几秒钟就出现在了阿暮身前。
阿丽坐在中间不停地喊疼,燕芬坐在左侧死死抓住她的手,眼里急出了眼泪。阿暮本想给她扎两针止疼,可鉴于阿丽是孕妇,她实在不敢下手。
A仔一心开着车,被阿丽的惨叫声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王九在副驾上也是一脸严肃,算他能看清楚此刻不是胡闹的场合。
阿丽总算是被推进了手术室,燕芬帮忙跑着各种手续,阿暮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低头看着自己也沾了血的裙子。她一直听人说生孩子都是从鬼门关走一遭,如今是切实地见到了,阿丽的惨叫声比她打过的所有人都要凄厉,那血流得像开了闸的水龙头,阿暮现下想来甚至有些觉得腿软。
她见不得无辜的人受苦,在生孩子这件事上,每个女人都很无辜。
原本一直安静待在边上的王九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向她身边靠拢。他伸展手臂将她搂在怀里,安抚似的摩挲着她的肩膀,声音带着些许担忧:“上次看你大姨妈痛成那样,我有特意去找暴力堂常用的□□医生咨询。”
嗯?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那医生说女人都这样,生完孩子就好了。”
庸医,绝对的庸医。阿暮冷哼一声,大老板也是心大,医生这么重要的位置敢招这么不靠谱的。
“我本来想问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的。”王九这句话一出来,阿暮眼睛瞬间瞪圆,她抬起左手肘准备攻击,却被王九挡住。
“不过看今天这场面,算了,还是别生了,何必受这个罪。”王九说着还摇摇头,自以为十分深沉。
阿暮觉得很感动,然后开口让他滚蛋。
什么奇怪的脑回路啊!阿暮又气又羞,只想赶紧把人赶走。只是这家伙非要在楼下等着,阿暮劝他先回去,阿丽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出来呢。王九居然提议让护士进去催一催,吓得阿暮连推带轰地把人赶回了车里。
“产妇的家人在吗?”一位护士出来,正巧遇上燕芬忙完手续回来,她赶紧上前。
“放心吧,母女平安。”听到这句话,燕芬和阿暮同时松了一口气,两人相视一笑,是对同类的救赎。
燕芬走到她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管药:“这里不需要你帮忙啦,我留下就可以了,刚刚我给城寨里打了电话,阿丽的阿姨也在路上了。刚刚医生顺便给我开了两盒烫伤药,我涂上去觉得效果不错,这一只你拿去。”阿暮接过药,透过窗户看了下楼下的车,和倚在车门上抽烟的人。他右手双指夹着烟,从阿暮这个角度看去,能看见掌心若隐若现的红印。
阿暮从来没有过同龄的女生朋友,燕芬是第一个,她不属于任何帮派,也没有多余的牵扯。阿暮会把事情事无巨细地都告诉她,而不必担心有人教育她这个不对,那个不好。而燕芬也总是听得很认真,她也试图从这些她参与不到的故事里,去触碰那轮破碎的太阳。他们互为对方这个世界的窗口。
“别假装不惦记了,快下去吧。”燕芬笑着推了自己一下,阿暮站起身,又一次往下望去。
这次,正好对上王九抬起的双眼。
他们都是疯子,又特别擅长装傻子,谁都默契地不提以后。只是每每相望的那一瞬间,都能从彼此眼里窥见缠绵的秋色,世俗的空隙里,尚有两颗心共振。
清醒梦
清凉的药膏涂抹在掌心,每一下触动都伴随着心头的拉扯,纷呈的情愫隔绝于车外哄乱的人潮。
王九让A仔去洗车了,此刻坐着的是蛙仔及时替补上的车。王九觉得是时候联系一下楼盘中介了,否则连个约会地点都没有。当然,为了不碍事,蛙仔也被赶出去抽不知道多少支烟了,眼看着又要下雨了。
伴随着涂药的动作,阿暮的眉头越皱越紧,王九知道这个时候得赶紧装可怜,连忙嗷一嗓子开始叫唤:“哎呀,好疼啊。”
阿暮把手指放到掌心的红肿上,用力一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