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氏一门承后位,乃是先帝金口玉言。如今,崔家嫡长孙女入主后宫,天经地义。”
崔元白轻轻弯了唇角,举起手中的茶杯,朝着高放遥遥一敬:“不过,现如今,崔家还要仰仗高世叔在承启的人脉。”
高放哪里听不出崔元白话语里的试探之意,连忙推拒道:“五哥说哪里话。昔年盖无常只手遮天,如今一朝天地变,你我携手是天经地义,想必家父也有此想法。”
这个回答,崔元白很满意。
两人轻轻碰杯,就着倾盆大雨饮下一杯心思各异的茶,遥望着远方压城的阴云。
要变天了。
二十二被揪了出来。
裴醉详细地问了三日前发生的事,得知方宁给自己诊过脉,他周身蓦地凛然寒冻,压着沉怒,却也没有追责二十二的过失,只怪自己没有事先吩咐人拦着方宁入内。
他抬手按了按额角,遣了一半人手在城内城外寻找,自己安静地坐在桌前,容色平静,右手飞速转着大拇指上的扳指。那看似毫无波澜的面容下,无数激烈的情绪和突如其来的痛楚如同利剑贯穿着他的身体,却被他狠狠地压了下去,只是唇角无意识地抿着。
李昀握住了裴醉微凉的左手。
“我去药庐看看。”裴醉低声说。
“我陪你去。”
裴醉站在东侧院小楼门口,望着墙上挂着的老蟑螂酒壶,还有桌子上那厚厚一摞黑皮医书,所有陈设一如往常。
他眸色沉了沉,抬步入内,翻找着桌子上他留下的手札。
前几本整整齐齐,到了最后一册,越发凌乱,到了最后甚至称得上是狂乱。
裴醉借着烛火慢慢地翻找着最后几页上留下的字迹,想要从中寻一个线索。
李昀仔细地翻找着木架子上的药方,翻了几张,却怔了一怔,看见了一个半开半掩的小药箱。
“忘归。”
他蹙了眉,将四方木盒子端到裴醉的面前。
裴醉用指尖拨开了木盒子,却看见了里面香灰残渣和药方,瞳孔一缩,立刻将那盒子扣上。
铜锁扣木头的清脆声响打断了李昀的思绪,他抬头看着蓦然变了脸色的裴醉,心里一惊,低声问道:“怎么了,可是这香灰有问题?”
裴醉勾了一个安抚人心的笑容出来。
“我知道他去哪了,我去找他回来。”
他起身绕过李昀,却被后者狠狠地抓着手臂。
“不许走。”李昀声音压着不解,却执拗地努力温和,“说清楚。”
裴醉背对着李昀,那身影仿佛没入了夜色。
“有件事,瞒了你,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