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大拇指轻轻地摩挲着李昀精致的眉眼,掌下那双蝴蝶翅膀似的睫毛颤巍巍地扫过他的指腹。
指腹的酥痒如藤蔓,沿着奔腾的血流,一点点缠进了心底,收紧,再收紧,让他有一瞬的窒息和眩晕。而他分不清这晕眩究竟是因为日渐虚弱的身体,还是心底隐秘角落里无声嘶吼着的那丝不甘与痛苦。
裴醉抬手将李昀揉进了自己的胸膛。
任凭心底无声裂得血肉模糊,可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哑着轻笑。
“真乖。”
李昀被很紧地拥在怀里,那人震耳欲聋的心跳在他的胸膛一同共鸣着,他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裴醉的背,轻轻地应了一声。
“很晚了,回房休息吗?”
“好。”
裴醉温和地揉了一把李昀的发顶,刚要起身,便看见周夫子惊慌失措地闯了进来。
“小阿宁去哪了?!”
裴醉眼神一凝,沉声问道:“他不在药庐?”
“不在。”周明达心慌得厉害。
药庐里落了薄薄一层灰,方宁从不离身的药匣子也安静地在角落里躺着。
以前也不是没有几天几夜不回来的时候,但无论是上山采药,还是替野狗野猫治伤,他总不会丢下他宝贝的药匣子。
不对劲。
裴醉眉头猛地一锁。
“我派人出去找。”
第99章崔元白
近郊的一间木板房,侧面墙上挂着一个姜黄色的药葫芦,屋檐下的药杵摆了一排,砖灰色的坚硬方形地砖蜿蜒着,从木板房门前一直延伸到篱笆门口。
大雨下了三日,砸得老树枝桠都劈了叉。
在灰暗歪斜的树丛枯木间,一个小小的身影安静地跪着,一身湖蓝色的直裰早已被雨水湿透了一遍又一遍。
方宁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被泡得浮肿的惨白手掌努力撑着膝盖。
“老爷爷。。。你见一见我。。。”
他带着哭腔的颤抖声音被埋没在倾盆大雨里。
没有人回应。
过了一会儿,小药童擎了一把油纸伞,不情不愿地走了出来,蹲在淋成了落汤鸡的方宁面前,不耐烦地说道:“这位公子,师父说了,不想见你。他该说的,都说了,救不了,就是救不了。”
“我不相信!”方宁死死地抓着小药童的手臂,拼命地摇着头,“老爷爷既然能解出那方子,一定能帮我一起做出解药。。。”
“什么方子,你别胡说!!”小药童大惊失色,捂着他的嘴,就差把浑身无力的方宁捂得窒息憋死。
“我。。。”
方宁还要说话,后脑勺却被重重砸了一闷棍。
他一瞬间便失去了力气,向前栽进了雨和泥土混杂的肮脏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