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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睿默然。
不管这青年如何玩弄权术,可裴家世代忠烈的清名确是抹不掉的。
“盖棺吧。”杨文睿叹口气,“今日,杨某斗胆,替侯爷做个盖棺定论。”
周明达又冲了上去。
杨文睿握着棺盖的手顿了一下,暴脾气还是没压住。
“老先生,侯爷又有什么遗愿?!”
“侯爷遗愿,不盖棺,不定论。这世间,无人可替他断功过是非。”
杨文睿额角青筋跳了跳。
生前弄权作威,死后也这么麻烦,杨文睿心底的那丝悲恸和堵心被裴醉胡闹的遗愿搞得烟消云散。
“好!”
杨文睿生气归生气,可还是努力平静了下来。
死者为大,入土第一。
杨文睿正和身边的文书一起商量着丧仪流程,门口忽得来了不速之客。
崔元白一身缟素,身后带了百十家仆,从门口哭到灵堂前,那浩浩荡荡的架势,仿佛要用眼泪把宁远侯府给淹了。
杨文睿怔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笔,迎了上去。
“崔五公子。”
“杨大人。”崔元白强忍悲痛,眼圈通红,脸色苍白,竟比这屋里的所有人都要更悲伤。
杨文睿没听说他们二人有如此深厚的交情,只能叹一句,君子交心如水淡,遇事方觉情深。
“没听说过侯爷外面养了个私生子啊,这位公子,是来认亲的?”周明达惊天一句。
杨文睿险些一个趔趄。
“老先生!慎言!”
周明达故作不懂:“这位公子哭得这么伤心,真不是侯爷的儿子?”
“惊闻噩耗,崔某。。。崔某实在是。。。内心震荡,不知该如何是好。”崔元白哽咽着,身体摇摇欲坠,苍白的脸色让人心疼,而不与周明达计较的大度更是让杨文睿大加赞叹。
“五公子入内吊唁吧。”杨文睿一顿,看向角落里缩着的老先生,试探问道,“侯爷还有没有遗愿了?”
杨御史都快被折磨出精神问题来了。
“应该没了。”周明达不耐烦地挥挥手,靠着木棺,懒得搭理人面兽心的崔五毒蛤蟆。
崔元白哭倒在棺木上,指尖却暗自夹了一枚棱针,试探地插进裴醉的侧颈。
棺木里的人毫无反应,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真死了?
崔元白双眼通红,唇角却诡异地弯了起来。
他又掏出三支针,一不做二不休,正要朝着裴醉的额角插过去,可灵堂的白烛忽得倒了,火舌燎了灵堂的布帘,上面的木架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周明达借着风声顺势抬脚一踹崔元白的屁股,将那毒蛤蟆趁乱踹了个屁股朝天。
然后猛地推上了木棺盖子,心有余悸地抚着前襟。
混小子,知道你烦他,师父这就把他赶走。
杨文睿忙着救火,却也看见了周明达这趁乱一踹,他眼睛都直了,一把拽过周明达的手臂,只觉得这踹人的动作和身姿很像一个已经死了的旧日故友。